晨光中的印度洋像被打碎的蓝宝石,波光粼粼的海面折射出万千星辰。
沈千鹤赤足陷进奶油般的细沙里,脚趾间流淌着被阳光烘暖的沙粒。
六个月的孕肚在浅蓝色纱裙下勾勒出饱满的弧度。
谢瑾承走在她身侧,一手撑着遮阳伞,一手虚扶在她腰后,生怕她被偶尔涌上的浪花打湿裙角。
“你不用这么紧张。”
沈千鹤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医生说适当的散步对宝宝好。”
谢瑾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低沉:“浪有点大。”
“噗——”
身后传来沈千羽的偷笑,“姐夫,这浪还没我洗脚盆的水花大呢!”
徐淑琴挽着肖承洲的手臂,闻言轻拍了下小女儿的脑袋:“没大没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划破海面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白色快艇劈开碧波,在蔚蓝海面上拖曳出长长的雪浪。
沈千羽踮起脚尖,草帽被海风吹得向后翻飞,露出惊喜的笑脸:“哥!这边!”
肖珩站在快艇前端,黑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他身旁,站着一位扎高马尾、穿白色休闲装的年轻女孩。
她单手扶着栏杆,站姿笔直如松,眉眼间透着股飒爽英气。
“哗啦——”
快艇靠岸的瞬间,肖珩纵身跃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他习惯性地转身伸手,却见那女孩轻笑一声,单手撑住船舷,一个漂亮的腾跃稳稳落在浅滩上。
水珠顺着她的小腿滑落,在细沙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爸,妈。”
肖珩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三分,不着痕迹地拂去袖口沾到的水渍,“这是季念,港城警局刑侦队的。”
季念向前一步,微微颔首:“叔叔阿姨好。”
她的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沈千鹤眼睛一亮。
居然带人见家长了,看来是追上了?
夕阳沉入海平面后,沙滩上的椰林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露天餐厅被布置成半圆形,每张藤编餐桌中央都摆着盛放的鸡蛋花,海风裹挟着淡淡咸味拂过餐巾。
侍者鱼贯而入,银质餐盘里盛着现捕的龙虾、淋着柠檬汁的生蚝,还有摆成花瓣状的芒果切片。
沈千鹤面前放着一个青瓷炖盅,揭开盖子时,当归和枸杞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妈......”
沈千鹤小声抗议,“我想吃那个芝士焗龙虾。”
徐淑琴优雅地切开一块鳕鱼,眼风扫向正在检查沙拉酱成分的谢瑾承:“问你的专属营养师。”
“阿珩。”
肖承洲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问,“季小姐在警局具体负责什么?”
季念放下刀叉,背脊自然挺直,肩线在白色上衣下绷出漂亮的弧度。
“重案三组,主要负责涉黑、贩毒类案件侦破。”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去年破获的港城连环珠宝盗窃案,就是我带的队。”
“哇!”
沈千羽的叉子戳到了柠檬片,溅起几滴汁水,“就是那个歹徒持枪抢劫金店的案子?新闻说交火时打碎了半面玻璃墙!”
季念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准确说是码头仓库的交火,击毙一人,抓获三人。”
餐桌上骤然安静。
谢瑾承擦拭嘴角的动作微微一顿,肖承洲的餐刀在瓷盘上刮出细微声响。
肖珩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季念的手腕。
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补充道:“放心,我没受伤,就擦破点皮。”
她卷起袖口展示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比阿珩上次在......唔......”
肖珩突然塞了块面包到她嘴里。
“季警官好厉害!”
沈千鹤急忙救场,孕肚不小心顶到了桌沿。
谢瑾承立刻伸手垫在她腹部和桌子之间,她趁机掐了把他紧绷的手臂肌肉:“哥,你上次手臂受伤,是不是季警官给你包扎的?”
烛光下,肖珩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
谢瑾承适时地转移话题:“爸,明天的海钓您想几点出发?”
肖承洲还没回答,季念突然开口:“叔叔喜欢海钓?我知道这片海域有个钓点,上周刚有渔民钓到一条八十斤的金枪鱼。”
肖承洲镜片后的眼睛一亮:“具体坐标是?”
两人就着餐巾纸画起海图,聊得热火朝天。
......
皎洁的月光将沙滩镀上一层银霜,季念单膝跪在细沙上,手指灵巧地帮沈千鹤穿过拖鞋系带。
海浪声里,隐约传来她们的对话:
“季警官,你喜欢我哥什么呀?”
季念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帮我挡过一刀。”
沈千鹤倒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我在缅莱做卧底的时候,你们家肖大长官用后背给我当了人肉盾牌。”
“什么?!”
沈千鹤的惊呼惊飞了礁石上的海鸟。
难怪上次他从缅莱回来以后休养了好一阵子。
“嘘——”
季念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角弯成月牙,“他缝了十针都不让我告诉你们。”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哥打架挺帅的。”
“......”
第二天清晨,沈千鹤被窗外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唤醒。
热带鸟雀的啁啾混着规律的击打声,像首奇妙的晨曲。
她推开落地窗,带着咸味的海风瞬间灌进来,吹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季念和肖珩正在沙滩上切磋格斗术,肖承洲抱着手臂在一旁指导,徐淑琴和沈千羽坐在阳台上喝果汁。
谢瑾承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醒了?”
“嗯。”
沈千鹤靠在他怀里,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感慨,“真好。”
海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咸湿的清新。
谢瑾承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孕肚上,恰在此时,两个小家伙像是感应到父亲的触碰,一前一后地踢了踢。
他的唇贴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低笑震得她脊背发麻:“是啊。”
远处,季念突然跳上肖珩的背,被他背着冲向海浪。
徐淑琴的惊呼和沈千羽的笑声惊飞了一群海鸟。
谢瑾承的吻落在她耳垂时,沈千鹤忽然想起昨夜月光下,季念说肖珩背上的伤疤像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