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飞出无数红线,缠向阿彩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00541突然扑向都嫣然手中的锦盒,里头正是半块莲花玉佩。
玉佩落地的瞬间,阿彩肩头的胎记与骸骨腕骨同时发光,两朵莲花虚影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光刃劈开马车。
“哐当”一声,马车撞上老槐树,都嫣然狼狈地爬出车厢,鬓角已染霜色:“你以为毁了秘录就万事大吉?皇上要的是万寿术,侍郎大人要的是权,而我——”
她盯着阿彩肩膀的胎记,眼中闪过疯狂,“只要我女儿的魂魄能回来,哪怕下十八层地狱!”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官轿的声响,吏部侍郎的翡翠扳指在火光中闪过冷光。
阿彩忽然想起密信里的“七月十五”,想起地下室的锁魂阵,想起祠堂里的七星灯。
她知道,这一夜揭开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还藏在伯府的废墟里,藏在秘录的残页中,藏在每个人眼底的算计里。
“走!”阿大砍断最后几根红线,众人向后巷深处跑去。
路过老槐树时,阿彩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两株莲花从骸骨旁破土而出,一株红得似血,一株白得似霜,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像一对终于重逢的姐妹,在诉说着十年的离别。
客栈的油灯重新亮起时,天已微明。阿彩望着桌上被火光映红的秘录残页,上面“双生莲开,恩怨两开”八个字格外清晰。
她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带着肩膀上的红莲,带着槐树底下的夏侯家的妹妹,带着这群生死与共的同伴,她终将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哪怕前路满是荆棘,满是阴谋,满是未竟的恩怨。
阿彩摸了摸颈肩膀上的胎记,那里已不再发烫,却多了份温暖,像有个小生命,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窗外,伯府的火光渐渐熄灭,只余几缕青烟飘向天际。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洒在后巷的老槐树上,洒在那两株刚刚绽放的双生莲上,洒在这个即将迎来新生的清晨。
…
“得把她好好埋了。”
阿彩望着槐树底下抱来的骸骨,腕骨上的青胎记在晨光里淡得像片即将融化的霜,“老侯爷既然没忍心溺死她,总不能让她在树洞里再躺十年。”
童家元点点头,指尖划过秘录残页上的双生莲图:“双生引魂莲既已现世,魂归同穴才是正理。”
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阿彩颈间的红莲上,“小姐可知,童家秘录里说,双生莲若共生百日,便能逆改天命?”
00541突然从骸骨旁跳上桌面,尾巴扫过小乙的鼻尖:“先别急着抒情,你们闻见没?伯府方向传来马蹄声,怕是侍郎大人的人来了。”
它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晨光,“昨儿夜里烧了锁魂阵,毁了秘录,那帮人断了念想,只怕要狗急跳墙。”
阿大的刀“咔嗒”扣进刀鞘:“我去外头望风。”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护腕上的血痕在晨光里泛着暗红,“小姐,不管老侯爷当年做过啥,祠堂里的七星灯...怕是还亮着。”
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阿彩摸着骸骨腕骨上的缺角胎记,忽然想起老周头说过的话:“老侯爷抱着孩子回来那晚,荷花池的水红了半宿。”
她忽然转头问童家元:“秘录里说‘取魂需断亲缘’,可夏侯淳溺死亲重孙女,算不算断了两脉亲缘?”
童家元的手指停在秘录某页:“断的是夏侯家的亲缘,续的是童家的血脉。”
他声音低沉,“老侯爷怕是早就知道,童家灭门后,唯有借夏侯家的壳,才能保住你这缕血脉——哪怕用亲孙女的命换。”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甲从外头冲进来,袖袍上还沾着晨露:“小姐!伯府那边有人抬着棺材往祖坟去了,领头的是夏侯善和,棺材上刻着‘夏侯妙真’!”
他喘着气,目光落在骸骨上,“妙真...是十年前溺死的女婴?”
阿彩猛地站起来,骸骨腕骨在晨光里闪过微光:“他们要毁尸灭迹!”
她转头望向00541,“后巷槐树底下的双生莲,是不是跟祖坟的方位暗合?”
00541甩甩尾巴:“正是北斗七星的‘摇光’位,祖坟在‘天枢’,槐树在‘摇光’,中间隔着条暗河——”
它爪子划过桌面,“当年老侯爷布的是‘北斗锁魂阵’,两朵莲花分别镇着双生魂魄,如今明莲现世,暗莲出土,阵眼已破,他们慌了。”
小乙突然醒过来,抹了把嘴角的花生碎:“那咱们去祖坟搅局!”他晃了晃实话丸瓷瓶,“正好试试新改良的药丸,连鬼都能说人话!”
祖坟在伯府后山上,晨雾未散,二十几个家丁抬着棺材往碑林里走。
阿彩躲在树后,看见夏侯善和手里捧着个玉盒,正是地下室暗格里的那个。
00541忽然轻叫:“玉盒里是另半块玉佩,当年老侯爷用来封魂的!”
当棺材落在“夏侯妙真”的碑前时,阿彩突然冲出去,肩膀上红莲在晨雾里亮如血珠。
夏侯善和抬头,眼里闪过惊恐:“你、你怎么...”
话没说完,玉盒“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半块莲花玉佩,缺角处还沾着新鲜血痕。
“十年前你父亲没敢溺死她,你倒敢毁尸?”
阿彩盯着墓碑上的字,“妙真...真好名字,可惜连族谱都没入,就成了锁魂阵的祭品。”
她弯腰捡起玉佩,与骸骨腕骨上的红绳严丝合缝,“知道为啥双生莲今早开了吗?因为你们夏侯家的债,该清了。”
晨雾里突然传来铃铛声,吏部侍郎的官轿从山道另一头驶来,翡翠扳指在雾中泛着冷光。
阿大的刀同时出鞘,刀刃映着侍郎身边红衣人的红莲刺青——正是昨夜逃脱的老丈。
“童氏女娃,”侍郎笑着掀开轿帘,“别来无恙啊。皇上听说童家有‘万寿术’,可是盼着你去宫里做客呢。”
他抬手,红衣人瞬间散开,形成莲花阵,“昨夜你毁了秘录,没关系,只要你这儿...”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胸口,“带着童家血脉,便不愁炼不出长生药。”
阿彩忽然明白,为何老侯爷要换孩子,为何都嫣然要虐待她,为何侍郎盯着伯府十年——他们都盯着童家血脉,盯着双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