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的喉结快速的上下滑动着，他的嘴唇快速抖动了起来，几次想要开口，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只能任由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
“师父都知道的。”陆长生轻声说道。
“第五队...全死了...就是这些家伙干的...”二狗子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看着仅剩的那只鬼狱蝎魔，他的利爪之上，那殷红的鲜血都还没凝固。
“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
“我就可以把他们都带回家了...”
“如果我真的可以和师父一样...”
“如果我早点开始努力...”
“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二狗子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刀柄，崩裂的虎口由于过度用力，都挤出了道道血痕，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就像魔怔了一样，不断的喃喃自语着，越说情绪就越激动，整个人的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一只大手握住了二狗子握刀的右手。
陆长生轻轻将长刀从二狗子手中接过，缓缓开口道，“这些不是你的错。”
“第五队已经不在了，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抉择，我相信他们在最后一刻，是没有后悔的，就像刚才的你一样。”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他们。”
“还有...”
“替他们报仇。”
二狗子用力的咬住了牙关，让嘴唇停止了颤抖。
“师父...”
“可以让我来吗？”
陆长生深深的望了二狗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反握刀柄递到了二狗子的身前。
二狗子一把握住刀柄，疾步冲出，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鬼狱蝎魔凌空斩去。
周身的妖族追兵全部被恐怖的威压扼住了咽喉，就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望，更不用谈逃跑了。
普普通通的一记斩击，在恐怖的威压加持之下，轻易的破开了鬼狱蝎魔的漆黑鳞甲。
腥臭粘稠的墨绿色血液四散飞溅，将二狗子的战甲染成了青绿色。
再起一刀霍开了鬼狱蝎魔的胸膛，内里的血肉全部沿着巨大的刀口滑落一地。
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二狗子手持着长刀在追兵之中来回穿梭，不断的挥砍着。
原本气势汹汹的妖族，如今全都像待宰的猪猡，只能静待屠刀落下。
血肉飞溅，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强烈的血腥味钻入了二狗子的鼻腔之中，钻入了妖云之中，让原本就漆黑浑浊的妖云更显阴森。
最后一刀重重斩下，将身前的最后一名狼骑兵拦腰斩断。
二狗子喘着粗气麻木的扫视着四周，他的身侧除了师父，再无一个活物。
尸骸遍地。
咔嚓——
二狗子双手反握刀柄，将长刀插入地面，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
“啊！！！”
他一直吼到声音嘶哑，身体颤抖，喉咙里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也在继续吼叫着。
陆长生来到徒弟的身侧，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并没有阻止二狗子，只是默默的陪在徒弟的身边，哪怕两人身处极度危险的妖云之中，他也没有催促。
陆长生知道这个时候的二狗子需要发泄，需要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释放出来，如果一直积压在心中，迟早都会爆发的。
二狗子的声音逐渐变小，呼吸也从急促变得平缓。
良久的沉默后，二狗子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了头。
“师父，我们走吧，如果队长他们出事了，我还要把情报送回前线才行。”二狗子的嗓子由于刚才的大吼，显得有些嘶哑。
陆长生点了点头，挥手一抬，一抹柔和的威压将师徒二人包裹其中，准备跃出妖云。
就在这时，他的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阵悸动，那股窥视的感觉再次降临。
自从他第一次踏上战场开始，就无时无刻的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要知道，陆长生可是全程都处于【信天游】的状态。
到现在为止，能够识破【信天游】的无一不是【半神】级别的强者。
陆长生能感觉到，对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在前线乱搞。
就在刚刚，这种感觉达到了极致。
此前他收到了系统的警报，确认了徒弟的位置，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连【复仇之怒】都开启了。
如果以现在的实力杀入妖族大军之中，怕是能把妖族大军搅成一堆稀烂。
四周的妖云似乎都活了过来，逐渐的朝着师徒二人靠拢而来，能见度几乎全部消失，仿佛要把二人吞噬。
“我要带我的徒弟出去，你要是有种，你就来。”
“也别等妖潮了，要打现在就打。”
“就在这里！”
陆长生眼神冷冽的望向了妖云深处低声呢喃道。
【冥王法身】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他的心念一动，顷刻间就是毁天灭地。
“师父...你在和谁说话？”二狗子有些奇怪的望向了师父。
陆长生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一拽，将二狗子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股窥视的感觉缓缓消散，师徒二人身前翻滚妖云也渐渐清晰，再无之前那种活跃亢奋的感觉。
他奶奶的...
果然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陆长生心中无声的腹诽了两句，一把拖住二狗子，化作了一道虹光，径直掠出了妖云之中。
临走前，他也没忘了把二狗子那匹战马带走。
......
前线。
各路斥候的情报如同雪花一般飘回了指挥部，前线的人族大军全力运转了起来，各路军阵汇聚成型，所有的火炮、弩车全部调整好了角度，随时可以发射。
特别是大军的侧翼，已经做好了应对冲击和反推进的准备。
漫天翻涌的妖云就像一道漆黑的燃料，将整片战场分割成了两种颜色。
中军大帐之中，各部指挥官们都在等待着林渊最后的战前部署，可令所有人疑惑的是，妖族都已经兵临城下了，军侯却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好像没看到那天边的妖云一般。
“军侯，根据斥候的情报显示，妖族的主力大军还在移动之中，如今正是突袭的好时机，不然等他们阵型稳固了，我们就很难在野战中取得优势了。”
“如果现在利用火炮和弩车掩护，派遣高端战力拦腰阻断敌军，肯定能取得很好的战果。”
王锡龙看着焦急的将领们，又做了一回嘴替，率先开口说道。
林渊双手交叉抵住了下巴，没有理会王锡龙的建议，而是静静的凝视着大帐中央的模拟沙盘。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随手抓起了身边的激光笔，指向了地图中的某处，若有所思的说道，“这里。”
“军侯...你说什么？”王锡龙不太明白领导的意思。
“如果我是由利乌，我会把大军停在这里。”
众将领顺着林渊的视线投向了沙盘，一个红色的光点停留在了代表人族大军前方的位置，在微微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