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乖巧的点头，他知道，姨姨的担忧，心里有点忐忑，想见又害怕相见。
母亲的见死不救，父亲的漠不关心，他在姨姨家度过的十多天，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不用每天为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到处找吃的，也没有干不完的活。
柳絮到了果树林，担忧的望向家的方向，“妻主，狗蛋的父母会来吗？”
穆青青摘下一个橘子剥开，吃了一块，顺手给幺妹和柳絮分了几瓣。
她咽下口中的橘子，挑眉道：“来与不来，有何不同，我们手上有断亲书，他们和狗蛋，现在是陌生人。”
柳絮叹了一口气，把头轻轻靠在穆青青肩膀，“我是怕狗蛋见了难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要面对这样残酷的事情。”
一个人生下来没见过父母，和亲眼见证被父母抛弃，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幺妹把几瓣橘子吃掉后，人小鬼大，学着柳絮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狗蛋这样很好。
哥，嫂子，你们不知道，在狗蛋受伤前半个月，我无意中听到他父母商量，要把他卖给牙婆。”
柳絮脸色微变，卖给牙婆的男子，命好的，能进大户人家当仆人，命不好的进了花楼，一辈子都毁了不说，一辈子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你和狗蛋说过吗？”
“我怕他难过，没敢说。”
“不错！以后也不要说了，狗蛋不该为了那两个人伤心难过。”
“嫂子说的是，狗蛋是幸运的，他能遇到嫂子，嫂子就是他的贵人。”
贵人？
穆青青听到这两个字笑了，别看幺妹年纪不大，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
“对了，你让狗蛋捡木柴卖给我，是不是为了帮他，不被家里人卖掉。”
幺妹听到这话苦着一张脸道：“嫂子，我以为狗蛋能赚钱，他父母会对他好一点，最少不用卖给牙婆。
可我好心办坏事，那天的事情，我想想都害怕，要不是我和父亲在家，父亲过去把狗蛋带到我家，我就把狗蛋害死了。”
“所以，你对狗蛋始终心存愧疚，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幺妹为狗蛋做的每件事，穆青青都看在眼中，早上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狗蛋有没有醒过来，晚上离开前，也会和狗蛋说悄悄话，每次都把狗蛋逗的哈哈大笑。
幺妹低下头，“嫂子，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一个人因为她的原因死了，她会一辈子不安的。
穆青青拍了下柳絮的肩膀，“你把那棵树的橘子单独摘下来，我们放在地窖里，慢慢吃。”
“好。”
柳絮清楚，妻主这是要和幺妹单独说话，女人间的话题，他真不好说。
穆青青对幺妹道：“走，我们坐下聊会天。”
幺妹看向不远处摘苹果的柳絮，为难道：“让哥一个人干活，不太好。”
穆青青笑了，“没事，等你哥把那棵树的橘子摘完，就让他回家准备晚饭，顺便陪狗蛋聊天。”
幺妹这才坐下，“嫂子，你说我做错了吗？”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纠结，是不是，她把狗蛋害的失去父母，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错与不错，不是你我说了算，要看狗蛋如何想？”
“狗蛋心底善良，他就是心里难过，也不会埋怨我的。”
穆青青摘了一根小草叼在嘴里，悠闲的靠在果树上。
“你不是每天都跟他聊天吗？就没有什么发现？”
幺妹毕竟还小，考虑问题要差点，她茫然道：“聊天能发现什么？”
穆青青转头笑了，“受伤后的狗蛋，和受伤前的狗蛋，就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幺妹认真思考起来，“以前的他不爱笑，现在的他很喜欢笑。”
“对了。”
“什么对了？”
“如果一个人过的不幸福，他很难露出真心的笑容。”
幺妹低垂下头思考起来，时间慢慢流逝，穆青青没有催促一句。
“嫂子，我好像懂了。”
“懂了就行，其实有的东西，没有比有要强很多。”
“没错！狗蛋的父母就是没用的东西。”
穆青青忍笑，在幺妹头顶拍了下，“行了，你哥马上把橘子摘完了，剩下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幺妹从地上跳起来道：“嫂子，我很能干的。”
“好，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幺妹晃着小脑袋，煞有其事道：“不辛苦，我们一起努力。”
柳絮提着一筐橘子走过来，“你们两个聊的很开心。”
穆青青掏出手帕，把柳絮脸颊的汗水擦掉，“剩下交给我和幺妹，一回家准备晚饭，顺便陪狗蛋聊聊天，他一个人在家，估计很无聊。”
“那我回去了。”
柳絮还真不放心狗蛋一个人在家，倒不是怕他无聊，是担心那两个人来。
“幺妹，晚上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我想吃烤土豆。”
幺妹除了早饭，其它两顿饭，都在哥家里吃，肉菜没断过，有点馋土豆了，哥烤的土豆，比父亲烤的好吃。
“我们烤土豆。”
“家里还有一块五花肉，你用我放在架子上的调料包腌下，晚上我们烧烤。”
前两天村里有人杀猪，她和幺妹去晚了，好肉差不多卖没了，就买了两块回来。
“烧烤？和烤鸡一样好吃吗？
幺妹吃了烤土豆，烤鸡，还没吃过烤五花肉。
“晚上你多吃点就知道了，树上没剩多少，我们摘完，你就回去，把岳父叫过来一起吃。”
幺妹挠头不确定道：“父亲应该不会来，他前面坚持给我带午饭，晚饭让我回家吃，哥专门去和父亲说了，父亲才勉强同意。
好几次都和我说，你哥和嫂子不容易，教你读书，又要供你吃饭，等来年还要给你缴束修，我们可怎么偿还这份恩情。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偿还，我觉得再不想出办法，我要被父亲耳朵念出茧子了。”
柳絮看向妻主，他不知道，干爹心里压力这么大。
“你别说吃饭，就说我有事找。”
幺妹条件反射摸向屁股，哭丧着脸道：“嫂子，父亲打人可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