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
太初与苍玄相对而立。
从最初的时代，他们两个就是宿敌，一直到了哪怕是同样受到了【诸天】的钳制，成为了【宿命】和【轮回】，两人依旧是敌对。
这万世以来的羁绊，让两个人既是敌人，也是彼此相知的朋友。
毕竟共同经历了这些变迁，看着诸天万界世代更迭，万灵众生沉浮起落，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难以言表。
而到了现在，又是他们两个，一同去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
“挺坑的。”
太初忽然说道，
“当年我陷入心魔劫，被心魔所制，屠戮众生，其实并非我本意。
当我从【轮回】的身份中醒来，才明白，甚至连心魔劫，都是【诸天】的布局。
而我身为新世界的长子，诸天万界第一个仙，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算计，实在是让我心中有愧。
但你不一样啊！
你代表众生，站出来对抗我，最终也是和我一样的下场，我都替你不值。”
苍玄冷笑一声，目光之中有些不屑：
“苍生对我，也不过过眼云烟，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我心中的信念坚定……”
“确定不是迫不得已被架住了？”
“当然不是……”
苍玄有些无语地看了眼目光戏谑的太初，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事！要不是你，根本没有后续的那些破事！”
两人相视一笑。
诸如此类的对话，自从觉醒以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而两人的互相鄙视，更是难以计数地发生在万世之中，只不过随着记忆的消散，也化作星辉，融入了整个混沌海。
“大海捞针啊！”
太初感慨一声。
确实是像极了大海捞针，从茫茫混沌海之中，找到和自己相同属性的物质，如果没有慕容心给的混沌解析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开始吧。”
苍玄淡然道。
两个人都是活过了漫长岁月的老怪物，心中的波澜早就已经可以收放自如，感慨的话，说两句就算了，事已至此，就该痛痛快快完成自己的使命。
苍玄首先拿出来了他的混沌解析器。
一个……
蛤蟆形状的仙器。
品阶不高，但实用。
因为吸收同属性物质，最管用的还是苍玄本人，这东西只是负责找到那些物质的所在。
苍玄看了一眼灰绿色的蛤蟆，沉默了一下。
真的，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要让慕容心给他重新做一个。
但没办法。
“如果还有来生……”
苍玄小声说道。
“放心，你不会有的。毕竟我也恢复了，就凭我在，你也不会有的。”
太初淡淡地道。
苍玄沉默半晌，狠狠地瞪了太初一眼。
尼玛，对面恢复了就是【轮回】。
就凭两人的关系……
或许有来生，但来生是头猪的可能性很大。
苍玄突然就踏马不想干了，有点儿绝望怎么办？
不过他只是一瞬间就将这种颓废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狠狠地拍了一下蛤蟆的头。
然后蛤蟆的眼睛亮了。
真就……
点亮了整个混沌！
层层雾霭中，一点又一点的绿光闪亮，刹那间，整个混沌海都被光芒穿透。
这光并不强，但它到处都是！
“你还不启动吗？”
苍玄看向太初。
太初摆摆手：
“我不跟你凑热闹，同时复苏，造成的动静太大，也不利于收场。
最主要的是，我本来就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失去了记忆，你恢复了，我自然也就被带动恢复了。
我最重要的是身份。
但是踏马的幽冥界已经被吸纳进了和平界……
所以我需要【宿命】的见证。
只有【宿命】，才能让【轮回】归来。
不然万世记忆之中，根本没有【轮回】的存在。”
苍玄嘴角抖了抖。
他看着太初，忽然问道：
“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当初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选择，对不对？”
太初叹息一声，看了看混沌深处，然后点点头：
“之前是害怕【诸天】知道真相，但现在看来，这个真相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散落在整个混沌之中的特性物质，会将真相带给【诸天】。
虽然不能如同记忆一般刻印进诸天的思绪之中，但却如同一张张图画，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展现。”
两人相顾无言，但却又像是诉说了千言万语。
最初觉醒之时，两人都是失去了记忆的。
不仅仅是身为【宿命】和【轮回】的记忆，还有作为太初和苍玄的记忆。
但随着时间推移，最初的记忆渐渐回归，他们也变得越来越鲜活，真的重新拾起来了当年的身份。
尤其是苍玄和猫七七的重逢，就仿佛跨越了万世，来到现代。
只不过太初也好，苍玄也好，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美好的泡影。
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就像是【宿命】斩掉了记忆，可现在还要回归【宿命】一样。
苍玄轻轻一叹：
“并不是说，我们被算计了，对吧？”
太初淡然道：
“对啊！”
“那我们当初的计划是什么？”
“那你现在是苍玄还是【宿命】？”
“【宿命】没有感情，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傻子才会相信【宿命】没有感情，如果【宿命】没有感情，那么【诸天】也不该有感情，可【诸天】的感情崩溃，要让一整个世界付出代价。”
太初盯着苍玄的眼睛。
之前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出自己和苍玄当初的计划，更何况是在这个地方，更何况是现在。
他都已经不敢确认苍玄是敌是友了。
哪怕对面的苍玄在外表上一成未变，但一点点的绿色光辉，正在融入他的身体，让他在发生惊人的蜕变。
不得不说，北冥界的事情，没有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甚至会让他们的计划，收益更大。
“你可真的是惹人生厌呢！”
苍玄的声音忽然变得高远，冰冷，淡漠，无情。
太初瞬间和他拉开了距离，神色变得沉重起来。
或许没有完全归来，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苍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