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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河书屋 >  困在时间里的母亲 >   第256章 诗歌和远方

国庆最后一天,阴沉了许久的巴山镇,终于又迎来了久违的连续多日的晴好天气。韩世川中午时接到陈雪的电话,说顾万里下午四点从省城回巴山镇,问他有没有时间去最后一个选址地点。

韩世川实则早就心急了,但他知道顾万里回了省城,所以在接到电话之后,立即就一口应了下来。但是,他提出早点出发,趁着太阳落山之前到达。顾万里于是让司机先去接上他和陈雪二人,然后再去火车站接他。

“你脑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陈雪很奇怪,韩世川说:“到目的地你就明白了我的一番苦心。”她笑道:“只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别有用心也对。”韩世川没有反驳,然后问她国庆期间有没有去看儿子。她摇摇头说:“儿子跟他爸一家人到云南旅游去了。我刚好也乐得清净,一个人无所事事,每天睡到自然醒。”

“也好,趁着这段日子好好休息,等项目开工后,估计想好好休息也没机会了。”韩世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原本前两天天气好,我打算叫你和顾总一块儿去星斗山,给你打电话,才知道顾总回了省城。对了,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那边好吵,在聚会?”

“嗨,还真让你说对了。”陈雪没有否认,“两个外地朋友听说巴山镇风景秀丽,非要过来看一眼,这不就赶着国庆人多的时候来了。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陪着她们吃饭呢。这么长假期,你们也没回宜江?”

韩世川说:“本来是打算回去看一眼的,后来一想,那边现在除了个空房子,什么都没了,所以就没回去。”陈雪说:“是啊,房子空着长期不住,很久不回去打扫,满屋子都是灰尘。我也打算把房子卖了,以后就在这边定居。”

“你还别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但还没跟刘娜商量。”韩世川还是打算等等再说,看看房价和后面的发展情况。

“刘娜的身体最近怎么样?”陈雪突然提起这个话题,韩世川侧目,表情诧异地看着她,她平静地说:“别这样看着我,我在这个圈子还是有些朋友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情你不愿说,我也不好问。”

韩世川想想也是,于是跟她道明了实情,并说:“从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控制得不错。”陈雪却说:“但是据我了解的情况,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动手术,而且越早越好。”

“唉,我也知道,可她不愿意手术。”韩世川叹道,“目前家里知道她得病的人,除了我,还有姐夫。给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都没有用。哎,你们都是女人,你又是医生,有机会帮我劝劝她吧。”

陈雪莞尔一笑:“行,什么时候找机会我跟她单独聊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看刘娜的心态蛮高,一个好的心态,加上积极的治疗,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希望如此吧。”韩世川想起刘娜的病情,内心又是一阵抽搐。陈雪又说:“巴山镇山清水秀,的确是个适合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你们能选择回来,对刘娜的病情也会大有帮助。”

此时的刘娜,在韩世川出门之后,独自回到房间,打算躺会儿,刚闭上眼睛,刘蓓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问刘娜:“姐,你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刘娜感觉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轻快,充满了灵性,而且好像还有风声和牛羊的叫声,于是惊喜地问道:“草原上?”刘蓓兴奋不已:“要不说咱俩是亲姐妹,心灵相通呢,还真让你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

“是吗?”刘娜从她的声音里,判断出她的心情一定非常好,“一个人跑那么远,一路上还顺利吧?”

刘蓓正举着手机,在广阔的草地上来来回回走动:“顺利的不得了。姐,你知道吗,大草原可太美了,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到,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种画面。姐,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来一次,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刘娜仿佛看见了她在大草原上走动的情景,虽然只是想象,但也能感受到草原的辽阔,以及微风吹拂脸庞的惬意,于是艳羡地说:“我是又担心又真心羡慕你呀,可惜我没你那么洒脱。”

“姐,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洒脱的,只不过你放不下,你被牵绊的事情太多了。”刘蓓的声音很大,才能不被风掩盖,“你最近还好吗?”她问的是她的精神和身体。刘娜应道:“还不错,就是有时候会特别的想你,想爸妈。”

刘蓓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任凭阳光落在眼睛上。她又转身看着不远处成群结队的牛羊,幽幽地说道:“姐,我也想你了。你知道吗?现在草原上好多游客,全都是过来看大草原的。我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样子,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你也在该多好啊,那样我们俩就可以一起走遍大江南北,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

“这种日子,恐怕得等宇儿将来结婚以后啦。”刘娜乐滋滋地说,“到时候我跟你姐夫一块儿陪你游山玩水,三个人天南海北,四海为家。不,应该是四个人,你不可能永远是一个人,总得再找个人嫁了吧。”

刘蓓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只手抚摸着柔软的绿草,笑着说:“姐,关于感情的事,你以后不用再提了。经过这一趟旅程,我已经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往后余生,我要独自走过这个世界,让那些男人,统统滚出我的生活。”

刘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街道,以及参差不齐的房屋,神情苦涩地说:“行吧,以后我不再提你感情上的事,但你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姐,你现在怎么变得跟妈一样了,唠唠叨叨的。”刘蓓又问起其他人的情况,刘娜这才想起还没跟她说过韩世川辞职,已经带着她回巴山镇创业的事。

刘蓓还以为风大,自己听错了什么。可她很快会意,惊喜地叫嚷起来:“真的吗姐?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刘娜问道:“跟你说了,你又想做什么?”

“早跟我说,我就可以早点开心呀。”刘蓓的心情就跟这天空一样,变得更加清澈明亮了,“姐,说实话,姐夫在之前的那家医院,既然干得一点儿也不开心,其实早就该辞职了。”

“你以为辞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刘娜声音略显疲惫,“我也没了工作,要是他也辞了职,一家子人不是要喝西北风去呀?现在幸好是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约他一起创业,要不然可能也不会这么快辞职。”

刘蓓又问韩世川创业的项目究竟是什么,需要多少投入。刘娜说:“项目倒是不错,很有前景,总投资估计得几千万,个人投资也不小,百八十万吧,不过他主要以技术入股。”

“姐,我忘了跟你说个事,爸妈那老房子马上也要拆了,给我打了电话,拆迁款估计也有个百八十万吧,到时候我全都打给你。”刘蓓的话令刘娜一愣,忙说道:“这么快吗?这笔钱你拿着吧,之前你卖房子已经给了我们很多……”

刘蓓却说:“我现在用不了什么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姐夫不是正在创业吗?还得养活你跟宇儿,所以爸妈卖房子的钱你必须拿着,就当我先存你那里。要是以后你们赚了钱,我又恰好需要钱的时候,你再给我不就成了。”

刘娜挂了电话后,独自躺在床上,又想起父母,以及一个人远行的妹妹,泪水不知不觉溢满眼眶。

刘蓓这次到内蒙古,也是与一群在途中相识的自驾游朋友过来的,他们在蒙古包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兴奋时还齐齐唱起了歌儿,像风一样自由,像云一样浪漫。

韩世川和陈雪接到顾万里之后,一刻也没有逗留,然后直奔星斗山而去。他们到达山顶时,夕阳正红,映红了整片山峦,如诗如画,美轮美奂。

“这就是你藏了这么久的地方吗?真是个宝藏地。我没想到就在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可以看到差不多整个小镇呢。”陈雪刹那间变成了一个一二十岁的女孩,脸上泛起两片霞光。

顾万里原本也在欣赏如此美景,不觉间将目光转向了陈雪,痴痴地望着她,竟然入迷了。韩世川也是不经意间回头,发现了顾万里的小秘密。可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夕阳下的星斗山,美不胜收。”

“莫非晚上的星斗山又是另外一番景致?”陈雪满脸的不信任,韩世川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切莫心急,静候即可!”

顾万里双手插在口袋,脸上洋溢着豪情壮志般的笑容,爽朗地说道:“韩副总,韩兄,你领着我们看的三个地方,各有各的特点。不过综合而言,我觉得这个地方是最适合建康养基地的。我现在也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个地方作为考察的最后一站了。”

“我也总算明白你一直在等待什么了,夕阳无限好,此刻正当时啊。”陈雪还吟起了诗,顾万里大笑道:“此情此景此诗特别好,我们的康养项目,针对的主要群体就是老人,这夕阳与老人可谓相得益彰。”

韩世川没想到顾万里在国外生活和工作多年,竟然对汉语还有如此研究,更是对他刮目相看,信誓旦旦地说:“眼前的一切,还只是开胃菜。”

“是吗?”顾万里半信半疑,和陈雪对视了一眼,“行,那我就等着,看看你的主菜到底能不能打开我的胃口。”

此刻,离天黑还有差不多半小时,气温已经开始慢慢下降,冷风吹过时,他们仨不得不暂时躲进车里,正在闲聊时,顾万里的电话响了,可他只看了一眼,便揣了起来。

他们又继续聊天时,顾万里的电话连续响了三次,可都被他给挂断了。然后,又传来信息进来的嘀嗒声。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装作无事人一样有说有笑。

慢慢的,巴山镇亮起了灯火,点点滴滴的灯火很快就吸引了顾万里和陈雪的目光。二人打开车门,立于冷风之中,眺望着远方这个小小的世界,良久没有言语。

“还不错!”陈雪总算说了句话,顾万里附和道:“是啊,还不错,有点人间烟火气的感觉。哎,有点饿了,走吧,吃点东西去。”

韩世川却拦着二人说:“再等会儿。”陈雪饶有兴趣地问:“还有惊喜?”他笑着说:“如果就是为了看这一片人间烟火气,我也不会带你们过来。”

“那就再等等,我倒想看看韩副总的终极武器究竟有多惊喜。”顾万里缩了缩脖子,“我这要不是刚从省城回来,还以为今年提前入冬了。”

“是啊,巴山镇的冬天比很多地方来得早。”陈雪接着话说,“我刚来的时候,一开始也不适应,尤其是入冬以后,感觉到处都是冷飕飕的,冷得我都不敢出门,每一秒钟都想着逃走。可入夏以后,你就算想赶我走,我也走不了。”

就在这时候,一颗一颗的星星跳了出来,不多时就遍布了整片天空。陈雪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还说道:“这就是你的终极武器啊,今天这一趟没白来。顾总,感觉怎么样?”

“没白来,也没白等!”顾万里赞叹道,“白天视野开阔,晚上灯火通明,而且离镇上距离不远,是个好地方。有句话怎么说的,诗和远方,这个地方都有了。”

“不仅如此,如果选址在这里,还可以省去一大笔修路和拆迁的费用。”陈雪的话也是顾万里想说的,但他又沉吟道:“白云村和欢喜村也各有各有的优势。陈副总、韩副总,不管我们的康养基地建在什么地方,另外两个地方我都想纳入未来的规划之中,将来等我们在巴山镇扎稳脚跟后,要把事业做大做强,必须要开发出新项目。所以,另外两个地方就是我们的候选项目。”

“这个想法好,不仅要做好近期规划,还要有长远目标。”陈雪赞同道,“顾总,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你发句话吧。”

“尽快拿出可行性选址方案,提交政府,等批文下来,我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顾万里此刻也是激情满怀,他仰望星空,“感谢你们,也帮我圆了多年的梦想,这里是我们的新生之地。从今天起,我们仨就捆绑在一根绳子上了,好好干吧,未来可期。”

“你这喝过洋墨水的人,怎么也学会喊革命口号了?”陈雪打趣道,顾万里大笑道:“这不就是入乡随俗嘛。再说了,这也不是喊口号,而是我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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