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韩世川介绍的那样,这家饭店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他们吃得很是开心,意犹未尽。这顿饭吃了有些时间,饭后大家又决定先在湖泊里走走看看,消消食,然后再回去。
谁知道,徐若兰眼尖,走着走着,突然冲众人惊讶地说:“那不是爸吗?”其余三人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韩勇正在不远处跟一个女人说话,而那个女人赫然就是侯月花。
韩桂芳傻了眼,韩世川也傻了眼。刘娜和徐若兰很快就发现二人眼神不对,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全然不知所措。很快,韩桂芳反应过来之后,眼里突然燃起怒火,正要拔腿冲上去时,就被韩世川紧紧拦住了。
“不要脸,我今天非要当众戳穿他们。”韩桂芳差点就喊出来,但又被韩世川捂住了嘴。韩世川极力压抑着声音说:“姐,别冲动,给爸留点面子,先看看情况再说。”
韩桂芳这才停止挣扎。在一边的刘娜和徐若兰变成了傻子,更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世川看着父亲和侯月花像是在窃窃私语,其实也恨不得冲上去问个究竟。可他是男人,当事人之一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他选择了冷静,选择了暂时继续观望。
突然,刘娜竟然看见了崔洁,连忙将其他人的目光转移了过去。只见崔洁站在离韩勇和侯月花不远的地方,将身子躲藏在一根粗壮的柱子后,正偷窥着二人说话。
“遭了!”韩世川心里掀起一股凉气,韩桂芳压抑着满腔怒火,沉声骂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当着妈的面竟然还敢约会,有把妈放在眼里吗?我今天要是不替妈出这口气,我就不姓韩。”
刘娜和徐若兰听见“约会”二字,纷纷瞪大了眼睛,内心顿时既兴奋又紧张,既期待着事情的进展,又害怕事情失去控制。
韩勇和侯月花又说了会儿话,然后有说有笑的转身朝着屋里走去。不远处的崔洁见状,慌忙抽身离开。
韩世川和韩桂芳对视了一眼,眼里都装满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但他还是说道:“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韩桂芳依然怒火中烧,双眼都红了,喘着粗气说:“都抓了实锤,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让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姐,先忍着吧。那里面全都是爸当年在水泥厂的旧同事,我们真要这个时候冲进去,爸的老脸往哪儿搁?”韩世川说完这话,似乎又觉得话语不妥,于是又补了一句,“妈也在,别刺激她。”
“爸的老脸?我们的脸呢?你没看到吗?妈已经发现了爸和那个女人的事,只不过一直忍着不说。”韩桂芳气呼呼的,为母亲鸣不平,“你忍心看着妈受委屈吗?今天我就要为妈讨回公道。”
韩世川自然也觉得父亲和侯月花太过分,明明侯月花已经声称和父亲断了关系,而且答应过他们之后不再与父亲联系,谁知道今天居然又……
“姐,你如果想好了,我陪你去。”刘娜站在了韩桂芳这边,韩桂芳希望徐若兰加入自己,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她。徐若兰虽然对韩桂芳想要此时去找父亲的行为心存芥蒂,但还是选择了与她们二人为伍。
韩世川毕竟是个男人,理智始终居于情感之上。他担心三个女人冲动坏事,所以仍然极力想要阻止她们。韩桂芳忍无可忍,指责道:“你不敢去就回家等着,别拦着我们……”
韩桂芳话音未落,突然看到崔洁独自从屋里出来,然后哭哭啼啼地跑了。就在大家惊讶之余,正打算一起过去时,没想到韩勇紧跟着也出来了。
这个场景已经不言而喻,一定是崔洁发现韩勇和侯月花再次纠缠在一起,所以发了脾气,丢下他一个人逃离聚会,韩勇这才追了出来。
韩世川他们四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父母,只见韩勇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看样子就是在极力解释,可崔洁压根儿不听,只顾埋头朝前走去。
很快,韩勇和崔洁回了家,然后屋里继续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韩世川他们在门外没有立马进去,只听见韩勇说:“我都跟你说了一百遍,我们就是说说话,没有的事硬生生被你说成了有事,你为什么都不听我解释……”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崔洁唉声叹息道,“你和她背着我做了那些丑事,我都不敢跟孩子们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你不想我好好活,我就不活啦。”
韩勇在回来的路上,口水都几乎说干了,这会儿见她仍然不信自己,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无奈地说:“我以前确实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我那是一时鬼迷心窍。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已经跟她断了联系。”
“我是病了,可我不傻。你们俩今天当着我的面……呜呜,韩勇,你就不是人。你们欺负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我。”崔洁边哭边控诉韩勇的罪行,韩勇还在一个劲儿地辩解,坚称自己今天和侯月花就是说说话:“你要是不信,就把她叫来对质。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韩桂芳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出现在门口,冷眼盯着韩勇,声色俱厉地说:“我们也都看到了,您还敢不跟妈说实话?”
紧接着,韩世川和刘娜、徐若兰也同时出现了。韩勇和崔洁看着突如其来的几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韩勇随即反问韩桂芳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您和那个叫侯月花的女人……”韩桂芳不知该如何表述看到的情景,崔洁一听这话,又呜呜地哭起来,哭得那个委屈,那个悲伤,让人听见就眼睛酸涩。
韩勇似乎明白了这几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里,当即便厉声质问道:“你们跟踪我?”韩世川连忙解释:“我们没有跟踪您。今天饭馆打烊,我们打算出去吃个饭,没想到你们也在同一个地方聚会。”
“怎么会这么巧?韩世川,你少跟我玩阴的。你玩的,都是你老子我当年玩剩下的。”韩勇这话的意思,摆明了不相信韩世川,还认为他们是故意尾随自己而去。
刘娜和徐若兰不敢吭声,韩桂芳只好又出面说道:“爸,您信不信我们不重要。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说什么?我需要跟你们解释什么呀?”韩勇眼睛瞪得像牛一样,“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妈胡说八道。”
众人面对韩勇的狡辩,纷纷傻眼,这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韩勇迎着大家狐疑的目光,又放缓了语气:“算啦,今天这个事,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我跟侯月花真的就是偶然碰见的,那人家请客吃饭,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呀。所以,纯属误会。”
“那你们聊什么了?”韩桂芳不依不饶。韩勇叹道:“也没聊什么,就是好久不见,随便拉拉家常,聊聊近况……”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说真话。”崔洁目光浑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的事,但我要脸啊,也不想撕破脸。那时候我正好查出自己病了,想着反正可能就会慢慢忘记你那些事,就没有放在心里。”
韩勇听她如此一说,脸上顿时青一块白一块,嘴巴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家没想到崔洁的记忆突然变得如此好了。韩勇也许是怕她把自己的丑事给讲出来,于是让她不要再继续说。韩桂芳却厉声说道:“事情做都做了,还怕被人说吗?妈,今天大家都在,您尽管说,我们替您做主。”
崔洁于是又叹道:“我以为自己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没想到你们又找到了我。本来我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也不想再追究。没想到你今天又当着我的面与她……”
她眼眶微红,哽咽着又说不下去了。韩勇和侯月花的事被崔洁当面说出来,也揭开了崔洁当初离家出走的真相。正当大家都认为她离家出走与韩勇背叛自己有关系时,她又说道:“我之前出走,也不是因为你爸。主要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病了,快要忘记所有事情,这才想去弥补一些当年的遗憾。”
“妈,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替爸遮掩什么呢?”韩桂芳毫不留情面,这次她是要铁定心为母亲讨回公道,“您今天就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桂芳,过去的事妈也不想追究,可今天的事,妈需要个说法。”崔洁脸色铁青,“你爸太欺负人了,今天那么多人,他还敢乱来。”
“我没有!”韩勇的吼叫,吓得崔洁不敢再吱声。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今天的聚会,我没想到她会参加。是她把我叫出去,跟我说你们几个都找过她,问了我们之前的事。她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让我好好待你,不要再三心二意,惹你生气。也不要那么大脾气……”
原来如此。韩勇的话虽然只是一面之词,可也让他们几个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间。不过,韩桂芳又问:“妈,您当初离家出走之前就知道了他们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大家说,还非要一个人承受着?”
“我不是说了嘛,我病了,不想追究过去的事,只想完成这辈子还没有完成的愿望。”崔洁说完这话,就慢慢悠悠地进屋卧室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此后,韩勇面对子女和儿媳妇,似是感觉到无地自容,垂着脸,半天没吭声。韩世川说:“爸,其实我和姐夫早就找过侯阿姨,也了解了你们年轻那会儿发生的事。人嘛,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们能理解您和侯阿姨的遗憾。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也意识到做了对不起妈的事,回归了家庭,以后好好待妈吧,我相信她会原谅您的。”
韩勇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息着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和你侯阿姨……”韩世川想起韩志飞手机里拍摄的照片,于是实言相告。韩勇声音低沉地说:“其实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你侯阿姨对我有感情。但我有你妈,所以一直装聋作哑。自从我跟你妈结婚后,就跟你侯阿姨断绝了所有的关系。几十年过去了,一晃大家都老了,再见面时都差点认出来。”
韩勇讲述了和侯月花再次见面后的事情,因为她经常要去医院,所以他就充当起了护送的任务,韩志飞那些照片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间段拍下来的。
“没想到志飞他……”韩勇捉摸不透韩志飞为什么没将自己和侯月花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俩人的关系当初闹得那么僵。
韩世川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叹道:“二哥这个人跟您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我跟你侯阿姨,我们的关系很纯粹,就是没事的时候一块儿说说话,散散步……别的什么事……都、都没干。”韩勇这话还只说了一半,韩桂芳便怼了回去:“您有这个闲心,怎么不多陪陪我妈?我妈就是知道您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加上您成天对她呼来唤去,当佣人使,她能开心吗?”
“所以我断了跟她的联系,一门心思去找你妈,还把你妈给找了回来。”韩勇喘着粗气,“要是我真有什么想法,怎么会到处打听你妈的消息。行了,不想再跟你们啰嗦,你们爱信不信。”
紧接着,韩勇也起身回了自己卧室,韩桂芳指着他的背影,怒气冲冲地说:“他做了对不起妈的事,还有理了。”
“好了姐,爸已经知错了,你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得。”刘娜劝道,韩桂芳收敛了怒火,然后留下他们仨推门去了母亲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