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坎长刀在台阶上拖出长音,向英灵殿里的所有人告知芬格尔的到来。
昂热坐在英灵殿里的长椅上等待着,一只手把玩折刀,一只手抚摸着七宗罪的匣子。
贝奥武夫坐在另一把长椅上,跟昂热隔了很远的距离。
长刀拖地声停止,昂热抬起头看向门口,“来了。”
芬格尔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头,就露出那双眼眸,直直地望着昂热。
“校长。”他尊敬地叫道,举刀弯腰鞠躬。
骑士对决前该有的礼仪。
“猜到你会过来的。”昂热手中的折刀停止婉转,他牢牢握紧后起身打开七宗罪,“等你很久了。”
“还是校长你了解我。”芬格尔感慨:“倒是我还不够了解您,校长。我没想到您会把那玩意放在英灵殿,这是纪念和缅怀勇士们的地方。”
“为秘党,为混血种,为这个世界,不顾一切与龙类厮杀的勇士们会永远站在战场上,包括我。”昂热说。
“以前我觉得您是个英雄。”
“现在呢?”
“现在也是。英雄就是英雄,这没什么好说的,但英雄的想法未必永远正确。我崇拜您,但绝不是盲目崇拜。”芬格尔认真地说。
“那是你的事情。”昂热很轻松地抽出七宗罪里的‘暴食’。
与芬格尔手中类似的形制,同为亚特坎长刀。
这样的长刀对于昂热而言具备别样的意义。
他时常会梦见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从坍塌的地窖里爬出,四下无人,他走了很久才看到梅涅克扶着亚特坎长刀站在血和硝烟的战场里。
梅涅克的那柄亚特坎长刀现在就握在昂热手中,正是那柄折刀。
有些人,有些物品,变了一个模样陪在身旁。
“我不会留情的。”昂热对芬格尔轻语:“这是你的毕业考试,芬格尔。”
“看来这场考试不通过的话,我就得交代在这里。也对,叛徒嘛……我还是挺乐意级别下调的,总比死要好受一点。”芬格尔挥刀。
甩去刀身上的清水,黑色的火焰沿着刀刃眨眼间包裹住这柄亚特坎长刀。
他拨开自己的发梢,让视野开阔些。
“我不以速度见长,校长。”芬格尔扣下耳中的通讯器捏碎,诺玛已经死亡,也许某天可以再见,“我的战斗技巧都是您教导的,我能拿出的手段您都会,除了暝杀炎魔刀。”
话语间,芬格尔眸中的光芒更盛了几分。
暴血,一度后紧接着就是二度。
还没结束,赤金色的瞳孔在气势上已经胜过昂热。
三度,尽管有些艰难,但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芬格尔的脸开始变得狰狞,青色的鳞片在迅速占领他的皮肤。
连皮肤也是青铜色,言灵·青铜御座。
他不以速度见长,但力量和防御他不弱于谁。
如果只有这些,还不足以对昂热造成威胁。
时间零太过变态,就算力量和防御足够,芬格尔也摸不到昂热。
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在进门前喝下的药剂正在起作用,暴血让药力更快地散发出来。
小偷小摸不算偷窃,芬格尔是这么认为的。在蛇岐八家当苦工那会儿,他不是什么都没带走的。
猛鬼众研发的那些进化药,源稚生的安排是全部摧毁。芬格尔在被摧毁前偷摸拿走了一支,原本是想着带回学院好好研究的,可惜就没时间回学院,后来遇见韩秋,逐渐改了想法。
力量和防御无法应对时间零,但血统可以。
血统差距足够大的情况下,就能把时间零的效果压缩到最小。
昂热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昔日的学生能有如此勇气,喜忧参半。
芬格尔知道,昂热在他踏入这里的时候就有能力一击杀了自己。
他没有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就是因为对昂热的了解。
“在日本时我的一位学生也向我发起挑战,他想证明自己长大了。”昂热很淡然地点燃一根雪茄。
芬格尔费尽力气才能做到的三度暴血,昂热在悄无声息间就完成了,而且没有芬格尔那明显的龙化迹象。
“你见过他,蛇岐八家犬山家主犬山贺。现在你也来挑战我,你想证明什么呢?”昂热问。
“证明我想走自己的路,证明你错了,校长。”芬格尔抓住机会主动出手。
长刀的刀刃忽然延长,黑色火焰所至之处燃烧一切。
一刀斩断了英灵殿的两根柱子,劈开昂热身后的长椅。
他击溃了一切,却没伤到昂热,刀刃根本就没触碰到昂热。
不知道时间零在什么时候被释放的,也不清楚为什么血统的差距没有把时间零的效果削弱。
……
“去nm的!”路明非依靠同样的方法扯下第二副面具。
又一次的失望,仍然不是庞贝的面孔。
这也是佩戴面具的假身。
四柄昆古尼尔没入地更深了些,路明非全身焦黑,只有一双眼睛还清澈。
不要死,不要死!他一直在心头默念着,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
哪怕微乎其微也好。
可能四个家伙都不是真的奥丁,路明非已经猜到了结局。
既如此,那多杀两个也一样,都已经动手了,没有停下的理由。
这四个家伙也没对他留情,他也快死了。
快死的人就要拉人陪葬,悲伤时就要杀点坏人,杀龙也行。
眼神中已经看不到凶狠了。
再平静点吧,心中不再默念“不要死”。
路明非从未如此平静过,只觉神清气爽。
他淡漠地看向剩下两个奥丁,天地死寂,风停雨止。
没有杀意就是最大的杀意。
剩下的两个奥丁知道逃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彼此对视一眼后当即朝着路明非围攻而去。
路明非没有像之前那样傻,他夺下了被杀死的第二个奥丁手中的重剑。
他与奥丁们厮杀,沉默不语,只剩剑与剑的碰撞声。
天空中闪烁的不是雷霆,而是重剑碰撞的火花。
咆哮是浪费力气的行为,无声地愤怒才歇斯底里。
暴怒,无声且平静。
王的愤怒,只有死亡才可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