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意识到娜塔莎没在开玩笑，反而收起了笑意。
“……好了，没必要这么严肃，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也收回刚刚那句不太尊重的话。”
他又朝笨笨招手：“小笨，来给这位女士再添一些咖啡。”
这下轮到娜塔莎诧异。
“你在向我道歉？这……老实说，你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道歉？不，你误会了什么？我可不是在道歉，我只是保持自己的修养，至少不会在明面上用那种事情开玩笑。”里昂辩解。
娜塔莎眼里透着疑惑：“你居然会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你很不一样，简直不像是一个斯塔克！”
“或许因为我还接受过斯塔克以外的另一个教育的熏陶？”
里昂举杯和娜塔莎碰了下，“不过就算你再怎么夸我也没用。”
“你入侵这里，攻击了我，我不计前嫌救了你，结果你却图谋不轨，光是口头道歉可不够。”
“……你说的没错。”娜塔莎笑着喝下热咖啡，“但我可是真心夸赞，刚刚那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听起来，确实很有修养。”
“谢谢夸奖，这是我对自身形象包装的一部分。”里昂耸肩。
“这样的包装一定很吸引小女生吧。”娜塔莎眉眼渐弯。
“或许吧……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聊聊你，以及红房子的问题了？”里昂放下咖啡杯。
“你想聊什么？”娜塔莎也不再倚靠工作台，“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赔偿，我知无不言。”
“我只有一个问题，一年半前你是怎么被红房子控制的？”
里昂问出心里纠结了许久的问题。
他还是对此念念不忘。
毕竟这关系到他对自己所处宇宙的判断。
而他治疗娜塔莎，也是以此为目的。
“我是怎么被控制的……”娜塔莎握着咖啡杯，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挣扎。
对她来说，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
被控制的这段时间里，她犯下了太多染血的罪恶。
相较之下，甚至连曾经那些她只能勉强以自身意志行动的日子，都显得美好得多。
让她讲述一遍那时的经历，对她来说，无异于从内而外撕开伤疤，还不如直接去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
但她在脸色挣扎过后，还是缓缓开口叙述。
“我幼年时就在红房子中接受训练和改造，他们会对所有女孩进行洗脑。”
“只不过我在洗脑中坚持了下来，留有自己的意志。”
“于是在找到机会后我便尝试反叛，再然后，我失败了。”
娜塔莎的眼底那么空，她看着杯里摇晃的咖啡，视线却仿佛穿越到了过去。
“他们为了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对女孩们不再只是进行洗脑，而是开始使用化学物质控制我们。”
“……过程就是这样。”娜塔莎说得很简短，就像在说把大象装进冰箱只需要打开冰箱再把大象装进去。
里昂抓住重点：“你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反叛失败了？”
在原本的世界线，娜塔莎应该在2006年左右，遇到鹰眼，然后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针对红房子首领发起袭击，最后成功叛逃加入神盾局。
现在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红房子的势力你无法想象，寡妇们遍布全世界，是个人力量无法反抗的。”
娜塔莎肩膀失去支撑一样垂下，“差不多两年前，我被神盾局的鹰眼袭击，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试图通过他和神盾局搭上线。”
“只不过……”她忽然抬头看了里昂一眼。
“说起来和你也有关系。”
“我？”
“零六年你们斯塔克公司发布跨时代的电子产品，红房子从中进行技术反推，利用技术互补，更新了内部的智能设备。”
娜塔莎偏过头，“因此我和鹰眼联系的时候，全程都被监视，然而我却毫不知情。”
“那时候我的通讯设备都还只具备普通的防窃听功能。”
“又怎么可能料想到，红房子的通讯技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爆发式的跃升。”
里昂嘴角抽了下，感情寡姐是因为落伍了才落了网。
漫威世界的民用科技是远远落后于军用科技的。
零六年托尼得到他的启发，把很多以前只用在军工方面的技术用来打造数码设备。
那段时间，斯塔克集团的新品发布会可以说是一天一次。
连续一个月，托尼就把全世界不知为何远远滞后的民用数码设备技术，推进了至少十年的进度。
全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就从翻盖手机换代成了智能机。
甚至连全息投影都开始出现在市面上。
里昂还记得那时候奥巴代亚还抱怨过，说托尼在竭泽而渔，好技术应该一点一点放出去，才能割到更多韭菜。
“额，现代科技是这样……说爆发就爆发，奇奇怪怪的。”他喝口咖啡掩饰尴尬。
娜塔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斯塔克电子科技公司能晚半年成立，我或许就能成功脱离甚至摧毁红房子。”
“……你说得对。”里昂继续喝咖啡，“虽然有些没道理，但都怪托尼，好端端建什么子公司。”
原来不是世界出了问题。
而是他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在匈牙利吹起了龙卷风。
蝴蝶效应这事，居然还真能影响到时间线啊……
里昂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线都改变了这么多，却还没有人找上门来。
时间管理局不来就算了，古一也不来。
这就让他很摸不着头脑。
不过，目前来看，这个世界应该还是他熟悉的电影宇宙。
只能说，不是漫画宇宙就万事大吉。
“那后来呢？”他继续问。
“我的叛逃计划暴露后，很快就遭到了其他寡妇的围攻，被抓回了红房子。”
“被囚禁半年后，红房子用化学物质控制了我。”
“我完全没有选择，这一年多以来，我虽然依然保留着自己的思想，但却有很多个意识，不知道哪一部分才是我自己。”
娜塔莎说着，悄悄撇过了脸颊，背对着里昂擦了擦脸。
“十多个月的时间，死在我手下的人，比过去十几年还要多。”
她继续说，“有还不会走路的小男孩，有怀着孕的母亲，也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直到今天，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液。”娜塔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里昂下意识想说些安慰的话。
但显然娜塔莎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她的内心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强大。
可越是这样，她被内心的良知谴责时，也就越加痛苦。
实际上，如果不是里昂要求以这些情报作为娜塔莎的赔偿。
娜塔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说出自己的过去。
就连电影里，对那些被她看作是家人的复仇者联盟同伴。
她也从未提及自己在红房子里的经历。
那是她心底讳莫如深的伤口。
相较于撕开这些尘封的伤口。
她其实宁愿里昂提出的赔偿是以牙还牙，就算打断她的手脚都好。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里昂又招手让笨笨给娜塔莎续上咖啡。
“谢谢。”娜塔莎对笨笨道谢，然后望向里昂。
“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不是要把你牵扯进这场没有结局的战争，只是，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制造一些抑制剂。”
娜塔莎带着忐忑：“或者是配方，让我能够去拯救其他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付出。”
里昂摸了摸下巴：“抑制剂的事很简单，不过嘛……”
“你似乎是打算先解救一批寡妇，集齐足够的人手后，再向红房子宣战？”
老实说他巴不得红房子被人找麻烦。
毕竟托尼这才刚刚暴露了钢铁战甲，对方就敢派黑寡妇潜入家里进行绑架。
要是再等明天托尼开了记者会向全世界宣布他是钢铁侠。
那红房子都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
对于这种上赶着找死的势力，里昂的选择是不让它看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正好娜塔莎要做的也是摧毁红房子，算是不谋而合，里昂不介意顺水推舟。
娜塔莎站直身体：“没错，我是这样计划的，里……斯塔克先生，请相信我，我一定会……”
“叫我里昂就好，你说了那么多心里话，我们应该算作朋友了。”里昂打断道。
娜塔莎顿了下，点头：“里昂……”
“这样，先听我说吧。”里昂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的想法很好，但实行起来可不容易。”
他说，“先是你失去联系，再是你开始行动后其他寡妇也会接连失联，红房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到时你会陷入非常糟糕的境地。”
娜塔莎缓慢地摇摇头：“我知道，但我必须去做，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里昂想了想，“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双赢，不，三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