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姝华看着大家疲惫不堪的面容,心中暗暗祈祷着兄长能够早日归来,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
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地过去了整整十日,每一个夜晚都会上演同样的场景。
王莹环生命垂危,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但令人惊奇的是,她每次都能以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意志撑过去。
每当阎家的众人认为王莹环恐怕难以度过当晚,可第二天清晨,她依旧会奇迹般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阎家上下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阎易尚未归来,而王莹环心中怀着对他深深的眷恋与牵挂,实在不愿带着遗憾离去。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便到了二四一年的岁末时分。
随着新年的脚步日益临近,喜庆的氛围逐渐弥漫开来,然而对于阎家而言,这个年关却显得格外沉重。
这一天正是王莹环病倒后的第十五个日子。
“夫人此次想必能够安然无恙地挺过来,只要熬过今日,应当就无大碍了。”
先前皇帝特意派遣而来的太医曾经断言,如果病人能够咬紧牙关坚持超过十天之久,那么就极有可能重获生机。
如今已然是第十五天,在香雯眼中,这无疑是上苍庇佑,不忍心让善良温婉的夫人就此与世长辞。
然而,站在一旁的赵新麦听闻此言后,那张姣好的面庞之上并未浮现出丝毫喜悦之色。
自从数年前王莹环那场重病过后,赵新麦毅然决然地挑起了整个阎家的千斤重担,将家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年来,她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内心早已变得无比坚毅和沉稳。
此刻面对王莹环病情的起伏,她虽心怀忧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与沉着。
她知道王莹环已经顽强地支撑了许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进食和饮水的数量却变得越来越少。
丈夫阎苍曾经说过:“一个人若是连食物都无法摄入,那基本上生命也就快要走向终点了。”
很明显,尽管王莹环始终坚持不懈,求生的欲望无比强烈,然而恐怕这一切努力最终都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当香雯的话语声落下时,现场的几位女眷们反应各异。
其中有几人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而另外一些人则选择了沉默不语,这表明并非所有人都心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这段日子以来,阎苍同样饱受煎熬。
白天的时候,由于内心的焦虑与担忧,使得他根本难以入眠;到了夜晚,因为王莹环的身体变化,更是无法得到良好的休息。
如此一来,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整整一圈,原本挺拔的身姿如今也显得有些佝偻。
毕竟,对于这位曾真心付出深厚感情的结发妻子而言,眼睁睁看着她遭受这般病痛的折磨,阎苍的心犹如被千万把利刃切割一般疼痛难忍。
此时,他心中唯一的愿望便是长子阎易能够尽快归来,好让王莹环在离开人世之前不会留下丝毫的遗憾。
“侯爷!侯爷!”
伴随着一阵急切的呼喊声,阎七如同一阵旋风般从府外冲了进来。
只见他满脸通红,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阎苍见状,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紧锁定着阎七,焦急地问道:“如何?方州的战事可有结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要知道,他们这里所接到的情报总是要比前线晚许多。
早在今年秋天的时候,中州军团便与赵国在江州的一部分军队联手,气势汹汹地向着方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而当阎苍寄出那封信件时,前线早已是激战正酣,厮杀不停。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家中派出的亲卫至今仍杳无音信。
阎苍心中不禁暗暗担忧起来,不知道那封家书是否能够顺利交到儿子阎易的手中。
此刻,他和众人所能做的,唯有默默地祈祷着前线的战事能够早日尘埃落定,至少也得让阎易在看到那封信后尽快赶回。
听到阎苍的问话,阎七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连忙回答道:“回侯爷,目前并没有太多确切的消息传来。
只是听说前线的军队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已经成功攻下了庐阳郡。”
“才拿下庐阳……”
阎苍喃喃自语道,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显然,对于这个进展速度,他并不是十分满意。
阎苍的心中对于此次秦军攻打方州的行动早已了然于胸,一个半月之前,秦军方才艰难地攻克下庐阳郡,如果依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和作战进程推算,此时东章郡的战况恐怕才刚刚落下帷幕。
然而,所有这些推测都是基于赵国可以顺利夺取法门郡这一前提条件之下。
倘若赵国在这场战斗中遭遇挫折或出现意外情况,那么东章郡的战火或许至今仍未熄灭。
想到此处,阎苍不禁长叹一声:“哎~”
随后,他带着满心的失望与无奈,软绵绵地瘫倒在椅子上。
前线战事如此胶着,他知道自家的亲卫要想冲破重重阻碍,将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安然无恙地送达阎易手中,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且就算信件最终得以送达,阎易能否及时赶回也是个未知数。
每每念及于此,阎苍的心便如坠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阎易不能尽快归来,家中重病缠身的妻子又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阎苍想要站起身回房,探视一下妻子的病情,但当脑海中浮现出妻子那双充满期盼却又因身体虚弱而无法言语的眼眸时,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脚步沉重得难以挪动分毫。
就这样,阎苍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仿佛石化了一般,久久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阎苍终于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子。
尽管此时的他看起来无比消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