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每日里都有人欢喜有人忧。
鲍大人的爱恋终于得到了回应,哪怕刑昭昭约法三章:暂不公开,暂不公开,暂不公开。
对于鲍大人“为什么”的追问,刑昭昭只一句:“万一过些日子发现彼此不适合,不公开的话,也不会让大家尴尬。”
这个回答明显不是鲍大人喜欢的,于是他继续追问:“大家是谁?”
刑昭昭很认真的回答:“你、我、师父、张虎、赵龙衙门里的所有人,还有我娘亲和大人你的双亲。”
“我们怎么会不适合?”鲍大人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的姻缘如此顺遂,到他这里却如此见不得人,“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
刑昭昭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哪里都好,便摇头道:“没有。”
“这就对了,你不觉得我不好,我也不觉得你不好。”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天下再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了。”
眼前之人满面欢喜,这欢喜都是因自己而生,刑昭昭又高兴又惶恐,“大人,我害怕,怕这一切都是我做梦,怕这一切不过是场空欢喜,你给我点时间。”
鲍奇羽慢慢敛起脸上的笑容,心底泛起奇怪的酸楚,他仔细分辨了许久才明白这种奇怪的酸楚叫心疼。她该是很少得到什么,所以才会觉得任何不用费心得到的东西都会轻易失去。
他想抱抱她,就像小时候摔倒痛的哇哇哭时被娘亲抱在怀里哄,他也想抱抱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他只是安静望着她,轻声道:“好,我给你时间。”
鲍奇羽眼中藏不住的心疼,终于让刑昭昭生出一点真实感,“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为 ……为什么这么说?”别看他不懂风月,却也多少知道一点,姑娘若称郎君为好人,多半是没拿他当未来夫婿人选。
“你在心疼我。”她笃定的给出结论,然后真诚的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很开心。”
原来不止他一人不懂风月,眼前的小姑娘亦是不懂,她只捧一颗真心予他,不会像旁的姑娘搞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也很开心。”
这世间,每日里都有人欢喜有人忧。
鲍大人很欢喜,江老爷则深陷入忧愁之中。
三天过去了,绑匪一点消息也无,看不见娘亲的江冉之天天哇哇大哭,乳母和含翠用尽方法也哄不好。
绑匪到底要什么?
若是害命,就不会那么麻烦将人掳去,若是要财,可三天过去,也不见绑匪索要赎金,江秋年终于开始思考鲍奇羽的话,会不会是密宗鬼教所为。
“老爷,鬼教之人向来都是集体出动,再者他们亦知夫人与您的关系,万不会做这般傻事。”吴管事为他宽心,他们虽不怎么参加密宗鬼教的事宜,却是鸣沙县鬼教实打实的财神爷,哪有傻子会得罪财神爷。
“去将悬赏的银子改为二万两,要求就是人必须活着,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是。”吴管事最了解江秋年,知道这位夫人对他的重要性,这种要紧的关口他什么反对的意见都不敢有,听到命令就乖乖下去执行。
“阿启——”江秋年叫住欲走的吴管事,“张天师最近怎么样了?”
“小人不知,自那日后我就再没去过。”毕竟还不到每月一次送礼送银子的时候,“难道您怀疑是张天师他搞的鬼?”
“不知道,不过你派个人悄悄过去看一眼。”江秋年疲惫的揉了揉脸,自苏眉与他吵架后,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如今更是整夜难眠,即便睡着也会被各种血腥恐怖的梦惊醒,他身心都很疲惫,可此时并不是休息的时候。
被派去查看张天师的下人,很快就回来报信,说张天师仍住在夏旺家中并无异常,只是他说目前闭关,已经停了帮人看病问事的活动。
“闭关?”江秋年虽然只与夏元吉接触过片刻,却也知道这是个唯利是图的主,他怎么会放弃这个敛财的机会?“张天师还活着吗?”
被问的下人一脸愕然,“老爷为何这样问,小的隐在夏家的门外的树上,亲眼看到张天师在院中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他在院子里踱步?”江秋年和吴管事交汇了一个眼神,“你再去瞧瞧,瞧仔细一点,看看夏家有没有藏着人?”
家仆领命而去,吴管事问道:“老爷,你怀疑张天师?”
“眼下这情况,谁我都不相信。”更让江秋年困惑的是,“那日明明见张天师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境地,怎么今日就能在院中走来走去?”
吴管事不知江秋年和张天师在屋中的对话,仍旧对着张天师抱有敬畏之心,“想来张天师已经突破了关卡,不日就要飞升。老爷,你没听刚才江南说张天师在院中念念有词像在计算着什么吗?”
“飞升?”江秋年冷笑,却也不与吴管事细说。
“老爷,要不要请张天师算算夫人在哪里?”吴管事不知江秋年与张天师之间的龌龊,提议道。
“没用的。”江秋年摇头,他不想告诉旁人,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不可饶恕的荒唐事,只是个笑话。
吴管事看出江秋年神色有异,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老爷,咱们会不会是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商场上便是与人有过节,也不至于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他不由自主的叹息,面上浮现悔色,“真让我觉得愧疚的只有那些孩子。”
作为上传下达的联络人,吴管事则半分内疚也无,他语气冷肃,“老爷,咱们付了银子的,再说咱们也从来没想着要那些孩子的命,都是那群猪油蒙心的小人搞出来的人命。”
“有因才有果。”江秋年只觉疲惫不堪,“我种下了因,只盼果报我身,不要连累家人。”
“老爷,别说丧气话,各人承担各人的报应,不该咱们受的,咱们一分也不受。”吴管事是不喜纠结的性子,他更务实,只想着解决眼前的问题,但下面要问的话还是让他迟疑了许久。
江秋年看出他的迟疑,“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爷 ……”吴管事沉吟了一下,还是道:“您说会不会是 ……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