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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献白走后,顾冲缓缓睁开了双眼。

“公子,他走了。”

顾冲点点头,嘱咐谢雨轩道:“我去楼上小歇片刻,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只管带人上楼即可。若是无人前来,则申时初唤醒我。”

谢雨轩点点头,关切问道:“可要给公子送醒酒汤来?”

顾冲摇头道:“不用,再取一壶酒来。”

“啊……”

来到楼上,顾冲将酒淋洒在自己身上,用力闻了下,身上留有很大的酒味。

随后,他来到床榻旁躺下,闭上眼睛思索着。

李献白的出现恰到好处,由他将怒卑的消息传给太子再好不过,这样太子不会对自己起疑心。

剩下的就是自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太子了,如果可以说服太子,那么救出犴王的机会就会很大。

救出犴王,那么自己在太子心中,就会增加一份重量。

可谓一箭双雕。

想着想着,顾冲真得睡了过去。

李献白来到太子府门前,禀道:“京师大学堂学子李献白,求见太子殿下。”

“太子午睡,未时后再来。”

“我有紧急事情禀告太子殿下。”

“那你候着,我进去通告一声。”

下人自然不敢去惊扰太子午睡,便来到了白羽衣住处。

“白姑娘,京师大学堂的李献白前来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告。”

白羽衣在屋内说道:“将他带到我这里来吧。”

“是。”

下人将李献白带到了白羽衣房门前,李献白在门外施礼,道:“白姑娘,李献白有事求见太子。”

白羽衣隔帘道:“太子正在休息,你有什么事情,可与我讲。”

李献白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白姑娘赐见。”

沉寂片刻,从屋内传来了白羽衣的声音,“你进来吧。”

李献白进到白羽衣屋内,白羽衣对身旁侍女道:“烟紫,你去吧。”

遣走了侍女,白羽衣缓缓转过身,凝视李献白,问道:“说吧,何事?”

李献白低首道:“适才在街上遇到了顾公公,我与他在酒楼内小酌几杯,谁知顾公公不胜酒力,醉在了酒楼内……”

白羽衣神色不悦,蹙眉道:“说正事。”

“是。”

李献白又道:“顾公公醉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我无意中见到上面居然是怒卑文字,正要细看时,顾公公将信件抢了回去,还说,这事皇上都不知道……”

“哦?那他可说了是何事?”

李献白摇头道:“似乎这封信很是重要,若不是他酒醉,也不会无意间将此信取出。”

白羽衣凝眉细琢,喃语道:“怒卑,信件……”

“顾公公现在何处?”

“我走时他还在城南谢春园酒楼内,这会儿应该还未酒醒。”

白羽衣起身道:“很好,这事我会禀于太子殿下,你回去吧。”

“是,在下告退。”

遣走李献白,白羽衣坐下来想了许久,可是她始终没想出来,顾冲手中怎么会有怒卑书信,这封信会重要到什么程度,居然连皇上都不知道。

她不敢耽搁,起身向太子睡房走去。

太子张震偕有个怪脾气,午睡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府中敢在他午睡时将他唤醒的人,除了太子妃,也只有白羽衣了。

太子张震偕听完白羽衣讲述后,同样疑惑不解。

“他一个宦官,怎么还会与怒卑有联系?”

“太子,我记得去年,王侍郎曾经出使怒卑,当时顾冲曾经跟随在侧。”

白羽衣眼中泛出寒光,冷声道:“无论这封书信是什么内容,我觉得,太子都应该先睹为快。”

太子张震偕点点头,对白羽衣道:“你带人过去看看,如若他还在,将他带来见我。”

“是。”

谢春园酒楼,顾冲睡得正香。

白羽衣掀开床幔,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使得她不禁抬起纤手捂住了口鼻。

“顾公公,醒醒。”

白羽衣唤了两声,见顾冲没有反应,伸手推了他几下。

这下顾冲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白羽衣站在床旁时,猛然坐起了身。

“你怎么在这里?”

顾冲迷茫的眼神四处打量,嘀咕道:“这是哪里?”

“这是酒楼,你喝多了。”

白羽衣冷冷说道,顾冲拍拍脑门,恍然道:“可不是,想起来了,我与献白兄在此饮酒,咦?献白兄呢?”

“他走了。”

“他走了,你怎么来了?”

“太子要见你。”

“太子要见我?”

顾冲下意识的在胸口处摸了摸,这个动作被白羽衣捕捉进眼中。

“顾公公,请吧。”

“白姑娘,我这一身酒气,可否容我回宫换身衣物,再去拜见太子殿下。”

白羽衣没再搭理顾冲,转身向楼下走去。他身后的两人上前一步,弯身道:“顾公公,请。”

看这架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顾冲被带到了太子府,张震偕早已在客厅内等候多时了。

“顾公公,怎么身上这般酒味。”

太子张震偕连忙吩咐道:“快给顾公公上茶。”

顾冲施礼道:“中午遇见了李献白,我俩就聚在一起饮了些酒,谁知这酒太烈,居然饮醉了,让太子见笑了。”

“诶,这有何妨,本宫也是经常酩酊大醉。”

丫鬟送上茶来,顾冲也确实口渴,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太子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顾冲放下茶杯,摸了下嘴角,吟笑问道。

太子张震偕呵笑一声,不急不慢道:“早上我让羽衣给顾公公送去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不知顾公公可拿到了?”

“忘记谢过太子了,太子如此厚爱,咱家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了。”

顾冲重新站起身,庄重的向张震偕施礼谢过。

太子张震偕呵笑道:“顾公公太客气了,不过是些散银,若是需要,顾公公可随时来本宫府上拿取。”

“这……这可不敢,呵呵。”

顾冲呵笑着坐下身,下意识的又用手在胸口处捂了一下。

太子张震偕道:“本宫并不在乎银子,本宫在乎的,是如顾公公这等人才。”

顾冲未做回答,嘿嘿一笑而过。

白羽衣在一旁道:“顾公公,太子殿下贵为储君,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得太子殿下垂青,实在是顾公公的福分。”

“是,是。”

顾冲连连点头,双目低垂,似乎心中在想着什么事情。

“不知顾公公在父皇身边,可曾听说了?”

太子张震偕借机问道,顾冲抬起头,疑惑问道:“听说什么?”

“塞北怒卑。”

太子张震偕双眼紧盯顾冲,顾冲神色慌张,磕磕绊绊道:“塞北……怒卑……”

白羽衣冷声道:“顾公公,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顾冲额头冒出冷汗,佯装擦拭几下,忽然抬头道:“太子殿下,我这里的确有关于怒卑的消息,只是还未曾禀告皇上。”

“哦,什么消息?”

太子张震偕面上露出笑容,看来顾冲肯说实话了。

“上午我刚刚接到密信,据说怒卑部落发生了兵变,他们的犴王被囚禁了。”

“密信在哪里?”

顾冲犹豫片刻,慢慢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起身递给了太子。

张震偕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一个字不认识,便抬头问向顾冲,“这是怒卑文字?“

顾冲点头道:“应该是,我也不认得。”

张震偕转手将书信递给白羽衣,白羽衣拿过去看了片刻,目光冷峻地望向了顾冲。

“怒卑为何会送密信与你?”

“我曾经奉旨随王侍郎出使塞北,那时宁王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许以承诺并用重金收买了一人。”

太子张震偕双眉紧锁,他没想到宁王城府这么深,居然将手伸到了塞外。

白羽衣反复看着书信,忽然又问道:“这封书信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今儿上午,就是在香福楼咱们分开之后。”

“你说这书信是从塞外送来,为何字迹这般清晰,明明是今天新书写的。”

“不错,这般机密书信又怎会随身携带,是我让他刚刚写下来,准备带进宫中。”

顾冲心底泛起一股寒气,这个白羽衣实在太狡猾了,看来在她面前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一个疏忽,就会露了马脚。

“送书信的人何在?”

顾冲摇头道:“这个不知,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师。”

“你在宫中,他又是如何能找到你?”

“这还不简单,我们自有联络方法……”

顾冲忽然感觉不对,她凭什么问我啊?我又凭什么回答她。

“怎么?白姑娘是在质问我吗?”

白羽衣倒是没有再说话,太子接着问道:“顾公公,你这书信拿回宫去,是要给父皇看,还是给宁王看?”

顾冲讪讪道:“本是要拿给宁王的,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太子张震偕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笑意,在他看来,顾冲似乎已经为他所用了。

“好,顾公公,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只见张震偕轻轻击掌几下,从内屋走出来两个侍女,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这里有纹银五百两,上等蓝田无字玉牌一块,赠予顾公公。”

顾冲立刻露出笑容,躬身谢道:“多谢太子赏赐。”

白羽衣这时悄悄退下,找来一名识得怒卑文字的学士,将这封书信译了过来。

“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给了咱家如此贵重之物。咱家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顾公公客气了。”

“实不相瞒,自收到这封信后,咱家心中便有了一计,或可借此良机,收复怒卑。”

张震偕眸子一亮,惊问道:“你有何计?”

“密使说怒卑兵变,但少王却逃脱出去,也就是说谋反者并未完全掌控怒卑部落。这时若我们帮助怒卑少王夺回政权,救出他们的犴王,太子您想,怒卑部落会不会对您感恩戴德,俯首称臣。”

张震偕沉思着,随后质疑道:“可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凭你我之力,谈何容易。”

“可以进言皇上,我出使塞北之时,与怒卑少王颇有交情,只要找到少王,合两者之力,必可以平定塞北。”

“你的意思是说,让父皇出兵……”

顾冲点点头,自信说道:“上次是谈和,这次是收复,我想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太子张震偕眯起眼睛,顾冲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诱人了。

如今朝中太子掌文,宣王立武,手中无兵,只能是纸上空谈。

而青州重兵一向都是以宣王马首前瞻,自己若是得了塞北狼骑,那就相当于在宣王背后放了一把刀子。

不用则已,用则伤人。

顾冲离开后,太子在客厅内来回踱步,白羽衣则站在一旁。

“羽衣,你对这封书信怎么看?”

白羽衣答道:“我找人查验过,这封书信笔体流畅,确实出自怒卑人之手,并非仿制。”

“这么说来,还真是有怒卑人来了京师。”

“是。”

太子沉思道:“那你觉得,顾冲此计,可行否?”

“若是真如他所说,将怒卑收为太子所用,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此人还不能完全信任,只怕其中有变啊。”

“太子,他不是说认识怒卑少王,您可以向皇上举荐他为督军,皇上若应允,羽衣愿意随军前往,保证万无一失。”

张震偕点点头,说道:“你若前去,本宫自会放心。”

“对了,那封书信,你交还给他了吗?”

白羽衣点头道:“嗯,我告诉他,两日后再交给宁王。”

“好,明日我便进宫,觐见父皇。”

顾冲回到宫中,从怀中一下又掏出来五百两银票。

“碧迎,你看看这是什么?”

“哇!”

碧迎惊呼一声,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

“老公,你又哪来的这么多银票。”

“嘘!”

顾冲笑呵呵将银票塞给碧迎,逗趣道:“你保管好了,等日后出宫,你若嫁人这便做你的嫁妆。”

碧迎摇头道:“我才不嫁人,我要伺候在公公身旁。”

“那就当做聘礼,老公娶你。”

碧迎一下羞红了脸颊,将脑袋紧紧低下。

顾冲见她娇羞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将碧迎拉进了怀中。

“啊!”

一声娇呼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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