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此刻眉头皱的更紧，甚至有点后悔宣魏征进来。
倘若魏征当真是跟着眼前这些大臣，一起弹劾秦怀道。
届时，就算李世民想要保，都很难了。
李世民坐在大殿上，一手扶着椅子，尽量稳定帝王心境，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心中暗道。
呵，这些大臣，嘴上说着为国为民，还不是嫉妒怀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怀道啊，你就不能少折腾点事。
朕这脑袋，都快被你这事，弄毛了。
而前来弹劾的人，一听魏征来了，纷纷兴奋起来，彼此之间给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小声议论。
“呵，巨鹿郡公都来了，我看秦怀道这次还能怎么逃脱惩罚。”
“咱们这次这么多人，那秦怀道就算说破天，也改变不了事实。”
“亏他还被称作什么才子，居然愚蠢到贩卖墨碳。”
“翼国公就是屎壳郎大灯笼。”
“什么意思？”
“找屎！”
...
众人没有想到，此番弹劾，会有巨鹿郡公的加入。
心中底气十足，脸上亦是隐约流露出喜色。
“这下，咱们肯定能把翼国公拉下来。”
“对，有巨鹿郡公在，咱们底气更足了。谁人不知巨鹿郡公的嘴...”
“秦怀道这次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念及此，在场弹劾的臣工们，脸上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阴鸷，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看不出任何为国为民的心思。
不多久，一名侍卫便领着魏征匆匆赶来。
魏征走的很快，久经风霜的脸上，则是一脸严肃庄重。
众人见状，更加庆幸，心中暗自笑道。
果然，这巨鹿郡公脸上不好看。
估计被气的不行。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陛下这次，还怎么护住翼国公。
呵呵，没想到，翼国公你也有今天。
就连堂堂的巨鹿郡公，都赶来了。
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感，不自觉地在众人脸上展露，让众人显得颇为得意。
反观李世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一手捏着奏章，一副无可奈何，思索再三的模样。
他正在想着，待会儿如何应对魏征等人的悠悠众口。
魏征神情严肃见礼，可下一秒，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魏征环视了下在场众人，略带不屑的扫了一眼。
随即对着李世民恭敬一礼，一改肃然神色，拱手朗声喝道：“老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百姓寒冬之困，可解。”
“嗯？玄成，此话何意？”李世民诧异的看着魏征，不解问道。
难道魏征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能帮助大唐百姓顺利度过这次寒冬？
李世民有些懵。
在场的众人更是懵逼，全都面色疑惑的看着魏征。
魏征一改严肃，兴冲冲说道：“陛下，墨碳可解百姓过冬之难。”
“翼国公正在贩卖墨碳，臣以为翼国公卖墨碳之举，乃大义。”
不等魏征说完，有大臣冷哼道：“巨鹿郡公，莫不是糊涂了？这碳能烧？”
原以为魏征是过来一起弹劾的，谁曾想，居然是给秦怀道点赞。
“巨鹿郡公，翼国公胡闹，难道你也跟着胡闹？”
“翼国公的墨碳就是在坑害百姓，如何是大义？”
那些大臣，面带嘲讽，全然当魏征是胡言乱语，出言冷笑。
就连李世民也微微蹙眉提醒道：“玄成，这墨碳燃烧后有毒，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难不成，还有其他不同的地方？”
李世民虽是提醒，但心中隐隐有些期盼。
魏征这人，他是清楚的，还不至于老糊涂到要为秦怀道说情。
况且，墨碳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魏征断然不会盲目夸奖。
能被魏征如此高赞，定然非同一般。
魏征稍稍整理了下衣冠，肃然道：“是的，翼国公卖的墨碳不仅可以无毒，费用也是极低。”
“今日，老臣走访民间，看到翼国公派人售卖墨碳，便去秦府阻止。”
“谁知当老臣进屋后，秦府客堂屋内俱是温暖无比，犹如春夏。”
“翼国公以及家丁，穿着更是单薄，丝毫不见过冬迹象。”
“细聊之下，翼国公告知老臣，秦府用的正是墨碳。”
当魏征缓缓道出今日所见，大殿内众人满是惊讶，诧异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翼国公自家烧炭？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对的，巨鹿郡公，你就算想要护住翼国公，也不至于编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那些想要弹劾的官员，根本不信秦怀道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纷纷嘲讽、质疑起来。
只有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众臣安静，让魏征继续讲下去。
魏征顿了顿，继续说道：“起初，老臣也非常困惑。老臣在秦府呆了许久，未曾闻到一丝墨碳燃烧的异味。”
“亦如几位大臣这般，不可置信。”
“直到翼国公，带我去参观秦府，这才发现其中秘密。”
“什么秘密？”李世民迫不及待问道。
魏征神色一凛，沉声道：“原来翼国公，在秦府内特制了火墙，火墙旁边便是燃煤房。”
“所有的墨碳，燃烧后，通过火墙，提升屋内温度。”
“臣刚刚从秦府过来，亲眼所见那燃煤房如何操作。”
李世民一脸震惊，不可思议道：“什么？还能这样？”
整个大唐，文武百官，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墨碳居然还可以这么用。
仿佛打开新世界一般，李世民眸光闪动，身体微微颤动。
魏征点点头，正色道：“老臣亲眼所见。”
尽管魏征说的振振有词，可在场弹劾的官员们根本不信。
“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要是真能放心燃烧，还会等到他秦怀道售卖？”
“陛下，臣以为巨鹿郡公或许被翼国公给蒙骗了，还望陛下，好好治一治翼国公。”
他们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墨碳真的可以用来取暖，更不会相信，单单靠着墨碳就可以让整个屋内都暖和。
今日，他们势必要坐实秦怀道坑害百姓之名。
哪怕...得罪巨鹿郡公，也在所不辞。
魏征不屑道：“若是不信，大可去秦府一探究竟。”
“届时，你们就知道老夫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秦府房中，热如夏日，乃老夫亲眼所见，还能作假不成？”
魏征以敢言、直谏着称，能让魏征说出这番话，可见所言不虚。
众人闻言，尽皆默不作声，只是私下冷哼几句。
大殿上的李世民，沉吟片刻，猛然起身，扫视了一圈在场官员，沉声道：“下旨，去秦府。”
接着对那些想要弹劾秦怀道的人，冷笑道：“眼见为实，尔等随我一道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