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老俩口是早两天就接到了李招弟的电话,说是很快就要回来探望父母大人。放下电话后,李二宝不敢怠慢,立即给方迷信——方松柏去了一个电话,结果被方松柏一句话给怼得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是啊,具体是哪一天回来,怎么不问清楚呢?
“二宝,不是我说你,具体时间这个很重要,你总不可能叫我住你家去等吧?我愿意,你愿意,你家堂客愿意吗?再说了,侄儿好不容易衣锦还乡了,我也得准备准备呀!”
二宝又想起了同村的李半仙来,同一个村的就不打电话了,能省就省一个吧。他决定把李二宝过两天要回来的消息提前告诉他,算是预约吧。谁知道李半仙也说一句让他摸不清东西的话来:
“恭喜你,二宝兄弟,苦尽甘来啊。不过,李招弟具体是哪一天回来?这个日期要搞清楚。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脚踏四里八乡土,掐指阴阳八卦人。招弟来了,我不在。我在时,招弟没有来。先搞清再讲吧。”
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二宝本想再通知几位亲戚朋友的,让他们也为自己高兴高兴。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也就作罢了。作罢是作罢了,但自家的准备还是要要做的。他大概是受了方松柏的影响,但凡重大的事情也要开家庭会了。
“招妹,你家堂客呢?”二宝说话的口气粗壮了许多,看人的那双眼睛好像一夜之间都长到了头顶上。
“回爹爹话,她正在隔壁李四爹家打麻将。”李招妹轻言细语地回答道。导致他在父亲面前如此这般谦恭,是有原因的。他算了一笔账,李招弟这么大的一个老板,每个月至少会给父母一笔生活费,假定一个月5000(只怕还有多)那么一年下来就有六,七万。还有逢年过节呢?如果像他以前那种估算,他(她)们还有十年阳寿的话,这一笔钱就不得了啦。更何况,阎王爷不可能同时将他(她)们一起勾走,总得有个先后吧。既然有个先后,那钱的数目又不一样了。总之,家里的一切都是他李招妹的。
“你在想什么呢?赶快叫你老婆回来,我们要开个家庭会。过两天你哥哥就要荣归故里了,我们也得准备准备。”
“是要开会,这么大的事,放到谁家都得开会。我就去叫刘亚梅,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到要开会了,还去打牌。”李招妹好像始终同父亲保持一致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牌?”李二宝看见媳妇刘亚梅挺着个肚子,刚迈进门坎就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他现在有这个底气这样说话了。
刘亚梅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
“是啰,死老四总是讲三缺一,三缺一的,搞得我实在不好推脱。爹爹耶,您老也是,这个家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您老发号施令就行了,还开什么会啰。”
李二宝听儿媳妇的话,虽说有点不着调,但他听了心里还是舒服的,至少那声“爹爹”还是蛮受用的。这要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他也回了一句:
“亚梅耶,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大家商量着办,在这个家里,你是重要的一员,而且还占了两票啊!”
“这个会还开不开?不要一票长,两票短的。”陶竹秀看着刘亚梅头都是大的,二宝这个老东西也不自重,竟同儿媳调起了口味,真不是东西。
“开会,现在开会。现在有三件事,要李招妹去办。第一件事,招妹你去一趟集市,跟谢三爹定一头猪肉。第二件事去一趟你岳父家,就说招弟马上回来,我们要请他们全家。第三件事跟李老四预定50斤草鱼,明天要。陶竹秀,你仔细把自家的鸡点点数,至少要50只,不够去各家收。还有招弟带女朋友回来,睡西厢房……”
“啊,你要这么鸡干什么?你到底要办多少桌酒嘛,这是首先要确定的。如果5桌,就按5桌去准备,如果是10桌,就按10桌去准备。采购食材时,顶多多一桌即可。”陶竹秀到底是当家人,她接人待物,请客吃饭从不铺张浪费。
陶竹秀的话,扎扎实实地将了李二宝的军,他不得不服。最后在大家共同商量下,决定迎接李招弟归来的酒席定在了八桌。纲定了下来,其它的目也就张起来。家人们都心悦诚服地出门准备去了。
望着离去的陶竹秀,李二宝感慨良多。要不是她从中插一杆子,他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冤枉钱。现在赚钱多难啊,省了就是赚了啊。看来这个家庭会,不能不开,也不能天天开,天天开就不灵了。开会要让大家都发言,这样就不会一言谈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爹爹,明天大舅送我回来,特地跟您和母妈讲一下。”
“好的,太好了。刚才我们还在开家庭会,现在散会了,他(她)们都出去采购东西去了。”
“什么?又是开会又是采购的,有这个必要吗?”
“有,有这个必要。”
随即,他给方松柏去了一个电话,把招弟明天回来的准确时间告诉了他。完了以后,他握着手机就来到李半仙家。自他知道招弟没死的信息后,二宝这个手机就不离身了。他也仿照准城里的大舅洋龙的派头,将手机往贴身口袋一放。他所以要手机随身带,一是接听电话方便,主要还是怕他(她)们娘崽私下里通话合起伙来,把他这个二宝不当根葱。他自知,在过去他对招弟实在是太狠了点。
“二宝兄弟,招弟回来的日期可定好了?”半仙知道二宝是来找他的,老远就打着号子叫道。
“我正要告诉你,半仙兄弟,招弟明天回来。”
“明天?真不凑巧,明天我要去方家大屋。”其实,在乡下诸如“掐指阴阳八卦人”一类,身上都有一种,见人说鬼话,见鬼发乱话的特质,这是他们的标配。李半仙也是如此,他得知二宝那个羊癫疯崽要回来,他哪里也没去,明天去方家大屋更是无稽之谈。他要借此拿拿架子,以抬高自己身价。身价高,红包就厚。再说年都过完了,上哪里去领红包?于是,他又对二宝说:
“招弟这个崽伢子,我也有好多年没看见他了。我还真想看看他,顺便给他算上一卦。二宝,我首先申明:这一卦,算我免费,你千万不要破费。这样以来,我就只好对方家大屋那边赔个不是了。”
“多谢半仙高抬。占卜算卦的钱肯定不会少,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差。”
李二宝要的就是这个硬气。谁,高看谁?还得让老人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