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旎啸如此模样,骆风雁莲步轻移,上前对他说道:“夫君,你也莫要太过忧心忡忡了。那些传言也好,弹劾也罢,想来不过是那些人心有惧怕罢了。
“只因你手握可查天下人之权,且有先斩后奏之威,他们怕被你查出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又有人担心你被人利用,从而针对他人,只因你昨日暂时抽调四名微官小吏于身边,便让人以为你有意针对某人。”
顿了一顿,骆风雁朱唇轻启,轻声说道:“可那朝堂之上,党派如那繁星点点,皆怀私心。一个个都似那饿狼,欲借夫君之力而立功,却又惧怕夫君查出什么端倪,或是借机针对某些人。
“这些密信之中,妾身与云歌姐姐细细瞧了,虽有不少朝中大臣涉事其中,可那锦衣卫与东厂,也在暗中作祟。厂卫那几位大人,心下怨怼,怪夫君未曾抽调他们的人手为己所用。
“须知,在这等紧要关头,谁若能跟在夫君身边,非但可建功立业,更能将一些事率先传回各部各衙,占得先机。”
言罢,百里云歌莲步轻移,上前笑道:“还好夫君方才对妾身的暗中示意,心领神会,让那沈飞与韩文庆加入,随夫君查案。想必这二人一大早便匆匆前来,定是受了背后大人的授意。”
旎啸见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而后长叹一声:“这做那朝堂之臣,着实艰难。这才正式以朝臣之身查案,便惹出如此风波,这不过一日一夜之功,竟已闹得满城风雨。”
骆风雁闻言,不禁扑哧一笑,“夫君,方才所言这些,皆还只是那表面之象。若妾身猜得不错,上奏弹劾之人,虽是遮遮掩掩,似那暗中鬼魅,但一查之下,还是能让人知晓其庐山真面目。
“这便是那官场上的先抑后扬之举,恰似那帝王的恩威并施,先给你一记闷棍,再赏你一颗甜枣。”
旎啸听罢,神色不禁一愣,随即不免轻笑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骆风雁巧笑嫣然,缓缓说道:“故而,眼下倒也无甚大事,只要无那圣上旨意传来,大可不必理会。然若夫君一意孤行,我行我素,那些人便是要密奏,也不会是那结党营私之类的罪名了。”
旎啸听罢,长叹一声,“这朝廷,怕就是那利益的交易之所,恰似那市井集市,众人皆为利来,为利往。”
骆风雁美目流转,投以赞许之色,笑道:“夫君倒是看得透彻。本就如此,且不说其他,单看那朝堂众位大臣,便是相互联姻,好似那藤蔓缠绕;或是门生故吏如网,盘根错节。夫君奉旨查案,哪个不是心下惧怕,生怕你太过当真,查出些什么来?”
不等旎啸言语,骆风雁又接着解释道:“只因夫君并非经那科举高中而成为大明官员,而是来自江湖武林。
“是以,众人暗地里对夫君颇有不屑,却又惧怕夫君不懂官场规矩,仿若那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抽刀拔剑,血流成河。
“妾身小时听爷爷讲,后来又阅览诸多典籍,朝中那牵扯众多官员的大案,往往是触怒天威,或是皇帝下旨查办。
“不然,下面众官吏皆是相互和稀泥,或是相互推脱。和稀泥者,是怕牵扯到自己身上;推脱者,是觉若查出人越多,杀人越多,在朝堂之上便会留下那刽子手的恶名。
“除非夫君能做得朝中一股清流,不惧名利,铁面无私,直言敢谏,特立独行,如那赵宋的包拯,我朝的海瑞。
“可纵观华夏数十个朝代,官吏无数,真正如包拯与海瑞这般之官员,又有几何?”
旎啸听闻,不禁点头叹气,神色间满是难过与无奈,仿若那秋日里的残叶,随风飘零。
骆风雁轻握他手,“夫君,我梅花山庄本不为那名,不为那利,是以查案也好,诛敌也罢,所立下之功,皆给了那想要之人便好了。”
旎啸见说,不禁笑问道:“且不说其他,如今我身旁便有来自几部衙门之人,更有那锦衣卫与东厂之徒。”
骆风雁思忖片刻,轻声说道:“每家皆需给些甜头,然欲雨露均沾,实乃不能,亦难为之。妾身在想,那东厂提督卢受,还有那马荣,此二人为司礼监之首一、首二太监。
“这司礼监乃十二监四司八局之首,权力极大,尤其是那皇宫之中,任何风吹草动,皆难瞒其耳目。加之东厂对锦衣卫有监管之权,间接控之。
“故而,我们何不借此二人向夫君示好之机,择其而助,共对那老太监唐鹤。我们断不可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此乃犯大忌之举,若惹得两边皆怒,实为不智。”
旎啸听罢,缓缓颔首。
这时,百里云歌说道:“夫君,先前我与风雁妹妹,还有子音三人一同商议过。如今夫君身旁已有数人查案,便令此等众人去查,功劳也算他们。
“我们只需为他们择一查案的方向,或在关键之时,寻出线索,令他们顺线索而查。至于后续之事,便交由他们了。若事成有功,夫君便上奏皇帝,为他们一一请功。
“若功劳难分,便依风雁妹妹所言,多予东厂一些。如今世间传闻,东厂名声极臭,惹得天怒人怨。
“然夫君非科举出身,也非武举入朝,朝中那些文臣武将,不知在背后如何诋毁我们,或对夫君背后深深不屑,说不定言夫君如今,也如那东厂一般。此等之事,我梅花山庄本不在意,然不可将我们自身陷于其中。”
她话音方落,骆风雁接过话茬:“而且,方才夫君让那唐浩加入,明面上,另外那六人皆知,此唐浩乃夫君心腹,诸事皆不敢对夫君有所隐瞒,更不说暗地里还有那田顺。换了谁,皆不知看似太子一党之人,实为我梅花山庄弟子。”
旎啸听闻,不住点头,露出一抹微笑。
少时,百里云歌朱唇轻启,轻声道:“只待这冉文石一案了结,我们便寻个由头,不是有那五台山和尚明净之事吗,到时我们便离了这京城,远离这朝堂,省得哪日祸从天降,如那山崩地裂,难以预料。”
旎啸见说,转目望向骆风雁,骆风雁也是颔首说道:“夫君,如今你权势滔天,锋芒毕露,可刚则易折之理,想必夫君自是知晓。
“再者,朝中众人皆想利用你,又心生妒忌,此等之事,如那蛛网交织,错综复杂。更有一事,那便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
旎啸频频点头,待骆风雁言罢,他双手分别抓起二女之手,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那秋风之悲吟,令人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