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个想法的起点，不是什么复杂的机械，只是一堆风滚草。
风吹动它们，闯进了他们的营地，仅此而已。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发出一个“哦”来。
“鹈鹕”并没有和黑暗皇帝交手过，但他也知道能把这么卑微的能力玩成龙卷风，把集团军打得七零八落的人绝对是个狠到骨头都发黑的狠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总部说？”
片刻沉默。
“信号太差，只能发给你了。”
“鹈鹕”的设备相对要好一点，而且他位于风暴的边缘，受其影响没那么大，可以转发给军事委员会。
“我跟‘企鹅’说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没有耽误你作战吧？”她猜到钢铁厂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奇袭机会。
“没什么压力。”
他在平地上又削又扔，压缩再解压缩，造出一座山来，占山为王，跟这群老东西玩打地鼠。
凯茜切上来了，打一下，苍炎上来了，打一下。
这样打比较节能。他出这次任务的收益是很低的，还得指望记录部那边报销一点费用，毕竟能耗太大上头会不满意的。
主要是为了杀死魔精皇帝，把当年的污点给洗掉，破掉一个升R50时可能会被人握住的把柄，但可惜它不在这儿。
“是吗？那再见了。”
“怕什么？说说你那里的情况。”他现在正闲得慌，愁没人陪自己解闷呢，就在这里陪老家伙们打太极拳了。
“我要死了。”
“哦，小事……”删除键连摁十几下，重新输入，“什么意思？”
“收尾人要把我杀了，就这样。”
此时此刻，那群消失已久的收尾人悄悄咪咪从各个方向爬了出来，就像蟑螂一样——聪明的收尾人很爱做这种勾当。
“她在给公司发消息吗？”“想多了！这儿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只是在装罢了！”
先前，“幽浮”扯着嗓子大喊通讯瘫痪的时候，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啊。
一阶二阶三阶，有很多。他们先前甘愿被捕只是不想冒犯大名鼎鼎的生物部罢了，而且还寻思着能抓住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捞一点油水。
而现在，正是反败为胜的好时候！
“为什么？莫本人呢？”
“他死了。”
“被收尾人杀死的？”
“微笑教杀的。”
“微笑教呢？”
“差不多死了。”
“你……听着。”对面，“鹈鹕”大喘了一口气，再次掰开剪刀，亮起蓝光，对着山下一阵猛轰，落石如泥石流一般倾泻而下。
“小心！”大骑士为另外三人挡下了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但自己却被打飞，盔甲七零八落，翻了一圈后撞在墙上，身负重伤。
“你想办法逃跑。”“我会的。”
“然后，等我半个小时。你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不会让你死的。”“恐怕来不及。”
“二十分钟，可行吗？或者你让堂吉诃德把他们灭了。”“她过不来。”
“十分钟……听着，十分钟。”“……”
还没等她回复，一发火球法术就打了过来，把雷达炸毁了，也把她炸了下来，手里的灯塔骑枪飞了出去，谁换屏幕也碎了。
为首的是个一阶收尾人，代号是“麻辣披萨”。
红长裤，橙法袍，黄头发，她戴着眼镜，是各种层面上的大姐姐，单手托着一只火红的火球。
“真可惜啊，部长，你的人貌似都死光了。”她甚至还在吸火锅味的电子烟，呛得旁边的人睁不开眼。
这是F公司退役下来的。
“但是我们貌似也没什么能捞钱的地方了。”
她的旁边是一个黑绿数码配色的一阶收尾人，黑斗篷，幻彩面罩，左右手都有袖剑，走起路来还带翠绿色方块粒子特效，腰间有两柄光剑，背后还有把铲子，看起来像个从电竞游戏里走出来的角色，还买了传说皮肤的那种。
这位原本是个游戏主播，走关系从U公司买了点淘汰的装备，转职当收尾人，代号叫“寂寞无敌”，多少带点中二病。
“还真是只肤浅的杂鱼，这都想不明白。”
再再旁边是位矮矮的少女，狐狸耳朵，还有小尾巴，穿着粉粉嫩嫩的甜品裙子，小皮鞋加粉白条纹袜，袖子长到手都伸不出来，坐在一只姜饼色大布偶的肩膀上。
这只布偶和卡车头差不多大，缝缝补补了很多次，有的地方脱了线，露出棉花来，眼睛是两只纽扣，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位以前是I公司混的，搞vtuber的，现在下海了，来干收尾人了，代号是“草莓夹心”。
“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这么笨吗小哥？难道得在地图上把宝箱位置标出来你才明白吗？真是条杂鱼呢～”她袖口半掩着嘴巴，一脸嫌弃。
“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搞擦边的。”电竞仔亮出了袖剑，转头，“否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线下真实。”
“哟哟哟～靠放狠话来掩饰自己已经过气的事实吗？哈基绿，你这家伙……”
“够了，你们两个幼稚的家伙。”大姐头发话了，镇住了他们两个，“虽然集团军的装备被那个叫‘幽浮’的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蠢货玩没了，但是堂吉诃德的车里还有很多周边可以卖呢。你们再怎么蠢也应该知道它们的价值。”
之前莫本卖勋章的时候，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呢。
一整车的周边，保底一百万吧？连车本身都值不少钱呢。堂吉诃德本人的专车，出差时吃饭睡觉都在里面解决，只此一辆，不知道会竞拍到几位数呢。
想到这里，众人也开始流口水了。
“如果你们想要那些，我可以送给你们……”蓝孔雀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差点烤熟的手臂，血从指尖滴下，“所以，放过我，好吗？”
三位一阶收尾人交换眼神，最后同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后的收尾人们更是哈哈大笑。
“你把我们当刚入门的小屁孩哄吗？”我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看来堂堂部长也是杂鱼呢～”
要是放走了她，让她回去跟她亲爱的生物部告状，他们几个还能在联邦活下去吗？想多了！
现在可是赚钱的好时候。把她杀了，到时候责任全推到黑暗皇帝身上去就行了，反正有集团军没杀死他这事儿当挡箭牌，上面的那些人不会怪他们的，顶多象征性罚一千车菊盾。
“你现在还没死，只有一个原因。”大姐头竖起手指，抬头，“猜猜看？”
“你们要拿我的命当你们分赃的依据。”
“说话好难听！”“原来如此。”
“猜得很准！”大姐头点点头，张开了怀抱，迎向众人，“所有收尾人听着，该玩儿个简单刺激的小游戏了！”
大伙儿都踮起脚来，高昂着脑袋，舔了舔嘴唇，盯着这三位强无敌的一阶收尾人。
“每个人交一千块报名费，从我们三位中选一位下注。然后我们三个会比比看谁先杀死这只笨鸟，最快的那支队伍将独占所有的战利品，无论是钱还是周边，然后和你们五五分，懂吗！”
这么多人分五成啊……不对，很值啊这个！自己不用出手，赌对了就是泼天的富贵，哪怕输了也只亏一千块钱嘛！
“我有问题！”人群之中有人举手发问。
“讲吧。”
“可不可以不参与呢？”
“可以。”
“好耶～”
天真的四阶收尾人原地小跳，转身就跑，想去捡点垃圾吃保底——
“嘭！”火球砸来，把他烧成了一具焦黑的，瘦削的骨架，仍旧维持着奔跑的姿态，地面微微一颤，双手就粉碎飘散。
众人瞠目结舌。
“还有谁有意见吗？”
鸦雀无声。
“好吧，那就开始报名吧！”
“吼！”
人声鼎沸。
蓝孔雀抓住了机会，趁他们现在乱成一团，甩出鞭子，勾住路灯荡走了，窜到高架桥底下去，开伞滑行，一眨眼就跑到了几十米开外。
“签字入伙！”大姐头拍了一张契约，贴在指挥车上，翻身骑上烈火摩托，率先去追了。
“直接丢里面。”电竞仔抛出一只长得和末影箱一模一样的个人压缩储藏箱，里面在外人看来是深渊，接着抬起手，身体逐渐沉入路面，最后化作一只墨绿色的荧光漩涡，向前方追去。
“扫码支付哦杂鱼们～”主播酱抛出一支口红，在地上弹了一下，投影出一个粉红双色的二维码，回眸wink，“要是我的外卖到了，记得帮我签收哦～”
拍拍布偶，布偶弯下腰来，双拳撑着地面，跟猩猩一样跳走了。
逃跑……一定要逃掉。
不对，我为什么要逃掉？我活着也只是活着吧？死了其实也无所谓……
蓝孔雀皱了皱眉，脊背发热，看了一眼手环，立刻甩鞭捆住桥墩，将自己拉走了。
“嘭！”火球擦着后背飞过，砸地，掀起热浪，火苗冲起五米高，攻击范围不大，但相当致命。
她绕着桥墩转了两圈，猛抬头，又忽然看见在路面上飞驰的漩涡。
它闪了两下，随后泛起立体波纹，窜出人来，翠绿色的光剑直逼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