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冬儿她刚来第一天,对办公室的事情还不太熟悉,要不我替她去吧。”张迎春担心冬儿万一忽略了什么重点会议内容,被领导刁难就不好了。
他好歹比她多来段时间,什么地方该记,什么地方是重点,他多少熟悉一些。
谁知他说完这话,主任只是轻飘飘扫他一眼,“你工作都忙完了?”
张迎春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坐下。
冬儿深吸一口气,拿着本子和笔上楼。
二楼的会议室里,镇长和书记坐在长桌两侧,正中间的位置坐着个年轻男人,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衬衫掖进西裤里,双腿交叠,脸上挂着官方的笑。
冬儿调整好呼吸,敲门。
“进。”
听到回应后,她推门而入,转身关门,走到记录员的位置坐好,感受到主位上一道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她抬头。
四目相对的一瞬,冬儿愣住。
果然是熟人。
男人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随即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听身边人介绍和推荐,“周同志能给咱们孙家沟镇投资,是咱们的荣幸,但是您放心,咱们绝对不会让您的投入打了水漂。”
男人略微弯了弯唇,“那就好。”
除了会议开始前,两人短暂的目光接触,之后冬儿便埋头认真记录会议内容,再没看过去一眼。
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忽视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可出汗的手心,紧绷的后背还是出卖了她的强装镇定。
会议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多数时间都是镇长在滔滔不绝的向男人推荐孙家沟,而男人也只是偶尔打断几次,提出自己的观点,总体下来,会议很顺利。
潘冬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和正经的他,和平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工作的他似乎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同志,接下来的几天,有咱们专门的人员带您实地考察一下孙家沟镇,您有什么建议和意见随时跟咱们提,咱们孙家沟全力配合,最大限度满足您的要求。”镇长激动的双手握住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脊背微弯,一脸恭敬。
年轻男人则淡定冷静很多,“那就麻烦镇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咱们应该做的。”会议结束后,镇长和几个领导恭维着男人,“咱们先用餐,具体的事宜明天再谈。”
“好。”男人惜字如金。
镇长热情,“周同志应该是第一次来咱们这种小地方,你别看咱们孙家沟远离京城,但是五脏俱全,美食美景也是出了名的,保证周同志这趟来不虚此行。”
“拭目以待。”
一行人引着男人往外走,冬儿松了口气,想着把手里刚才记录的笔记重新整理一下交给主任,就听得男人开口,“到饭点儿了,大家一起去吧。”
他回头扫了一眼,只有冬儿自己没动,镇长这么多年官场不是白待的,他福至心灵,招呼冬儿,“小同志,辛苦你了,一起吃个饭吧,万一周同志有什么想了解的,你也可以帮着再讲解讲解。”
冬儿和男人对上视线,男人没开口喊她,她也不好主动认人。
镇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虽然不知道镇长为什么要喊一个小记录员陪大领导吃饭,但是镇长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所有人都盯着冬儿,等她的反应。
冬儿只好点点头,跟在众人后面。
吃饭的地方是政府对面的一个饭店,“镇上条件有限,还希望周同志不要嫌弃。”
镇长说的谦虚,虽说孙家沟只是一个镇子,但是这几年发展迅速,面前的饭店说得上是镇上最好的饭店了,不比一些大城市差。
周子安略微勾了勾唇,“您客气了。”
镇长要接待贵客,饭店提前一天就清了场,开始消毒打扫卫生,他们到的时候,饭店所有员工都整整齐齐的列队欢迎。
出钱的是大爷,周子安自然而然被安排在首位,镇长和书记看他入座,才依次在他身边落座。
其他人等着镇长和书记都坐好了,才看眼色跟着落座。
冬儿也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和周子安的见面透着些怪异和前所未有的紧张,即便从前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没有捅破的窗户纸,即便她很多次向周子安明里暗里示意了自己对他的好感,哪怕他一带而过,哪怕有些暧昧还没开始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她也没这么紧张。
周子安被镇长和书记左右恭维,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薄笑,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到底是喜是怒。
饭局刚开始,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还未见人,娇媚的声音先透了进来,“周同志有福了,镇上刚打回来的鱼,杀的时候我可是亲自监督的,绝对原生态。”
她手里端着刚出锅还在冒着热气的鱼,笑着推开门,目光直接定在周子安脸上,冬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对方的眼神跟带了钩子似的。
冬儿下意识去看周子安。
周子安挑了挑眉,付曼把鱼端过去,镇长看她一眼,“周同志,这是咱们广播站的付曼。”
“周同志快尝尝。”付曼把鱼直接放在了周子安面前,拿起桌上的筷子递到他手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付曼和镇上的其他女同志不同,她天生长着一张韵味十足的模样,二十八的年纪依旧能在镇广播站稳坐一把手,不是没原因的。
几乎孙家沟镇所有的重要外宾的接待工作,都得付曼出马,而且成功率可以说是百分百的。
不是没有人对付曼示好,而是年轻的时候心气儿高,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拖到现在,愣是把年纪拖大了。
即便是二十八,依旧风韵犹存。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别说男人了,冬儿一个姑娘看了都脸红心跳。
她也和别人一样盯着周子安,他肯定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女同志的主动示好吧。
况且他本身就是一个挺风流的人。
冬儿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