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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微弱的月光从监牢的栅栏间悄然透入,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张平伫立着,仰头凝望着天上那一抹残月,此时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然被设套。

满朝文武怎可无人察觉规避之事?

不过是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又闹的太大,即便有人察觉其中端倪,也因怕惹祸上身,或是被人警告过选择缄口不言。

难怪所有的事情都如此巧合!

陈玉清的突然状告,到今日的一切,他的每一步都走在局中,而设局之人对他性情颇有了解,知道他定然会插手叶书贤之事。

当初并非没有感觉到怪异之处,只是刻意忽略了那些不寻常的迹象。

监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平心中一动,转头看去。

只见褚泽言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走来,身后的随从赶忙上前打开了牢门,褚泽言走进监牢,目光落在张平身上。

张平眼眶微红,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跪下,“老师,是学生害了您!”

褚泽言看着跪在面前的张平,神色复杂,微叹了口气,“此事并非你之过,为师欲争右相之位,他们寻不到直接害我的法子,便从你下手,起来吧,

为师或许早有预料,只是未曾想到他们竟如此不择手段,你那好友不过也是受此牵连。”

毕竟就连他当时也只是觉得,叶书贤是交友不慎才遭人妒恨而被举报。

未曾想到这背后竟隐藏如此之深。

若当初叶书贤不是因住进六元府,他便只是一个来上京赶考的小小举子。

不会受到旁人注意,安心参加科考,金榜题名,也不会遭受举报,从而引发这一系列祸事。

如今此事已然引起众人关注,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若张平因此事获罪,褚泽言身为他的老师,虽不会直接受到影响,但他谋求的右相之位必定失之交臂。

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景文帝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拔他担任右相。

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空隙,其他人定会趁机而上,褚泽言便与右相之位渐行渐远。

景文帝也会因这件事再度被左相一党掣肘,整个朝堂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是我连累了他,老师,我……”张平声音哽咽,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褚泽言皱眉,沉声道:“莫说这些,若是如此论起,当初为师若不收你为徒,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但既已至此,懊悔亦是无用。当下我们需全心思考如何应对眼前困境,寻出破局之法。”

“老师,他怎么样了。”

褚泽言想起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心中叹息,但为了不让张平过度担忧,他只是平淡地说:“只是简单的例行询问罢了。”

张平心中清楚刑部衙门的例行规则,他自己身为官员,因尚未有确凿证据,所以只是被关押并未用刑,可他也明白,普通人进来可就不会这般轻松了,但此案牵扯过大,也不会在审讯中丧命,就是会吃些苦头罢了。

褚泽言看着张平担忧的神情,心下动容,又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忧,我已命人给他送过药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多谢老师!”

“那你还不快起来,”张平闻言,赶忙起身,神色中的忧虑却未减半分。

他看着褚泽言,欲言又止,毕竟刑部大牢众人闻之色变不是没有道理,十八般刑法上身,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何况那些人千方百计拉他下水,又如何能让他轻易脱身。

此时,叶书贤的口供乃是关键,那些人定是在叶书贤身上使了不少手段。

褚泽言颔首,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褚泽言抬手,示意张平随他一同来到桌前,两人落座,他说,“放心吧,为师既说了他无性命之忧,便不会诓你。

如今此事,你那好友居丧之期参加科举,确实是违制了,为师问你,你可否参与此事?”

“此事学生确实不知,学生也敢保证,叶书贤亦不知此事。想必应是他家里人擅自做主,为了不耽误他的参加会试,便擅自作主未将居丧之事告知于他,

叶书贤向来醉心学问,一心只为在科举中有所成就,断不会明知违制还去参加,学生坚信,他定是被蒙在鼓里。”

褚泽言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这般说辞没有证据亦是不足以令人信服,

话音刚落,又沉声道:“且如今更为难办的是,你那好友已经招供,说是他明知居丧却依旧参加科举,可为师观那叶书贤,不像是如此糊涂之人。”

张平脸色一白,急忙说道:“老师,叶书贤定是为了保全家人,才将这最难的罪责揽在自身之上。”

……

翌日朝堂,叶书贤之案再次被提起,现在百官最关心的也莫过于此事,然叶书贤供词一口咬定此事全是他一个所为,与张平无关。

刑部侍郎呈上口供:“陛下,叶书贤已全盘招供,居丧期间参加科举之事乃是他一人所为,说明张大人对此确实毫不知情。

臣等也仔细审问彻查过,并未发现张大人与此事有任何关联之处,还请陛下明察。”

左相党看到此番供词,岂会善罢甘休,好不容易设下圈套,怎会因没有口供就轻易放弃。

“陛下,叶书贤之案疑点重重。那叶书贤声称此事独他所为,可抓捕他时其仆从却不见踪影。此中必有蹊跷,若不将那仆从捉拿归案,恐难还原事情全貌。”

另一位官员也紧接着附和:“陛下,叶书贤住在六元府,与张平的关系有目共睹。如今其仆从无故失踪,想必那仆从定是知道些什么关键之事。”

墨竹三人自那天出了六元府之后,便人间蒸发,上京各路人马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不见踪影,这实在是奇怪至极,他们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此一来,叶书贤此案与张平有无关联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有些人认为张平与此案有关的人觉得,张平与叶书贤关系如此亲近,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又住在同一六元府中,怎么可能毫无瓜葛?

又有一些人觉得,六元府如今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找不到他们张平知晓相关的证据,既无书信,又无其他人证,单凭一个住在六元府,实在难以定论,且人家叶书贤自己招了口供,此事与张平无关。

两队人马吵的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张平脱罪难,定罪也难。

“咚咚咚”,一阵响亮的鼓声传来,响彻大殿。

众官员面面相觑,争吵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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