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闻言回头,不解地问:“宁歌,怎么了?”
陆宁歌没有理她,只看着陆凛州:“你竟然让她跟顾清淮走,你脑子没事吧?”
陆凛州难道不知道爸爸一直有意让沈未苍和顾清淮联姻吗?
“苍苍,不用管,你回家吧,”陆凛州也只当没有听到陆宁歌的声音,温柔地看着车外的沈未苍叮嘱,
“回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把门锁好,别让别人进去。”
顾清淮啧了一声,这是说谁呢?
见沈未苍乖巧地点头应下,陆凛州又看向顾清淮,声调变得冰冷:“路上注意安全。”
“用得着你说,天天热衷于当爹。”
顾清淮扯唇嗤笑,白眼差点翻上天。
目送两人上车离去,直到顾清淮的车拐上另一条路,陆凛州才收回视线。
车里一时静默无言,陆宁歌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不知道我爸他想让沈未苍和顾清淮……”
“我和苍苍的事,不需要你来费心。”
陆凛州直接打断她,重新发动车子,声音没了对着沈未苍时的温柔,陆宁歌讽刺一笑,心中暗嘲自己多管闲事。
沈未苍自己都不排斥和顾清淮接触,连陆凛州都不挡着,自己干什么要拦着。
到时候沈未苍在顾清淮身上栽了跟头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那也是她活该。
陆宁歌难得有机会和陆凛州这般独处,心里有几分别扭。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陆凛州,比如顾家晚宴上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回去救她,比如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但最后她说出口的却是:“你回家找我爸有什么事,不是都搬出去了吗,还回去做什么。”
陆宁歌咬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心里是关心他的,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总是那么刺耳。
陆凛州显然也不可能领会到她这些别扭的心思,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很愿意在你们家里住着?”
他的语气听得陆宁歌心头一股无名火:“你什么语气,要不是我爸收养你们……”
“陆宁歌,是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陆凛州有些不耐地打断她,“今晚在舞会上你也要欺负苍苍,我还真没看错你。”
“你和陆向山真不愧是亲生的父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恶毒。”
陆宁歌想起刚才沈未苍在车上说的那些,盯着他问:
“你觉得是我欺负了她?你真觉得她一个十七八岁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会被我欺负?”
“事实摆在那,”陆凛州的声音反倒平静了下来,可语气却让陆宁歌越发不适,“不是因为你的逼迫,她怎么会被迫当众亲男同学?”
陆宁歌“哈”了一声,不可置信:“陆凛州,你没有在我们学校上过学吗,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做,谁能按着她的头去亲?”
“她说霍允枫不会跳舞你都信了,是不是她说什么你都会信,哪天她说我杀人了你也信?!”
陆宁歌真的不理解,霍允枫要是不会跳舞他为什么要参加舞会,陆凛州连这种假得离谱的话都会信,实在是太荒唐了!
“我为什么不信?”陆凛州淡淡反问,“我永远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霍允枫是他安排去保护苍苍的,苍苍要参加舞会,他当然也要去,不管他会不会跳舞。
当然,这些没必要和陆宁歌说。
陆宁歌被他的话刺激得有些鼻酸,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吸了口气,强行把眼泪逼回去:
“你爱信谁的话信谁的话,是,我今天就当面和你说了,我讨厌她,每次见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跟她作对,你满意了吧?”
出乎她的意料,陆凛州的情绪似乎很平静,甚至还笑了一声:“我早就说,你不愧是陆向山的女儿,跟他真是十成十的像。”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夸赞。
陆宁歌想起他刚才讽刺自己和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恶毒,顿时心口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和愤恨: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和我爸,当年要不是我爸收养你们,你们说不定现在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
“那你猜我是愿意当穷鬼还是愿意被陆向山收养?”
陆凛州反问:
“陆向山收养我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不会一点也不知情吧?”
“那天在顾家他就想害苍苍,今晚又搞出这桩事来,除了你,谁会觉得陆向山是个好人?”
陆宁歌觉得可笑:“你说什么?陆凛州,就算你不在心里记着我爸对你的恩情,也不能这样污蔑他吧?”
“你居然说那天晚宴上和今晚的意外都是我爸做的,”她气得发抖,
“你凭什么这样造谣,就因为沈未苍在场,所以你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爸的身上来?!”
陆凛州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见她的愤怒不像是演的,真是可笑,他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夹着嘲讽和悲凉,陆宁歌心头的情绪被冲散些许,有些愣怔地看着他。
陆凛州踩了刹车,车子不像刚才一样稳稳停下,陆宁歌出于惯性身体猛地往前一扑,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知道陆向山都做过什么?”陆凛州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他当年能做出那种事,设计吊灯坠落和舞厅坍塌有什么稀奇的?”
陆宁歌听出不对劲:
“什么事?陆凛州,你别想往我爸身上泼脏水。”
“这么多年,陆家对你们也算视如己出吧,你就算因为我爸想让沈未苍联姻所以对他心生怨恨,也不能这样侮辱他!”
“我承认我爸是生意人,喜欢逐利,为人有不好的地方,可是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养你们花的钱恐怕是你们这辈子也还不起的吧?”
陆凛州眼神变得阴鸷仇恨,紧紧握住方向盘:
“这笔钱就想把两条人命和这些年对我和苍苍的欺凌一笔勾销?”
“你有句话没说错,陆向山这个生意人,长袖善舞,还真是挺擅长为自己谋利的。”
“什么两条人命?”陆宁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陆凛州把车锁打开,声音冷冰冰的:“想知道就去问陆向山吧。”
“滚下去。”
陆宁歌还沉浸在刚才他说的“两条人命”的震惊中,冷不防听他这样说,不由得蹙眉往车窗外看:“这是哪?”
陆凛州不耐:“滚下去。”
“我穿着这身,身上还没有手机,外面这么冷,你让我怎么回家?!”
陆宁歌不可置信:
“我早就知道其实你根本不想接我回家,既然不想接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带着我就是为了半路把我赶下车的吗?!”
陆凛州直接推门下车,走到后座车外打开车门把她拽了下来:
“回去记得转告陆向山,当年的事,还有这些年你是怎么欺负苍苍的,我都会一一奉还。”
陆宁歌已经认出这是一处商业区,外面人来人往,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可是被他这样拖出车外扔在路边,却让她觉得羞辱无比。
那辆车很快就驶离,陆宁歌浑身冷得刺骨,心中更是寒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