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国公寓后,江时愿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银质纽扣,放在台灯下仔细端详。
纽扣表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黑龙,张牙舞爪,颇具威势。
这纽扣的尺寸和样式,很像一枚西装袖扣。
江时愿皱起眉头,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
按照这个小黑龙的图腾来推测,这个神秘组织,会不会和倭国的黑龙会有关?
毕竟南造允子本身就是倭谍,和黑龙会扯上关系,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黑龙会,那可是倭国臭名昭着的极端黑道组织。
他们对内破坏工人和民主运动,对外支持倭国政府侵略华国和周边其他小国。
并在沪城、金陵等地从事侵华阴谋活动,制造事端,进行走私、暗杀、搜集情报、贩运鸦片,简直无恶不作。
之前军统成功清剿的井上公馆,就是在黑龙会的大力扶持下建立的。
江时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尽快查清“荆棘”计划背后的真相。
她将纽扣仔细收好,决定先从特高课秘密抓捕的那个人入手。
她需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地下党的同志。
江时愿起身出门,敲响了方兰笙的房门。
“请进。”
方兰笙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江时愿推门而入,看到方兰笙正坐在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
“兰笙,芳姨那边回消息了吗?”江时愿开门见山。
“特高课秘密抓捕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们同志吗?”
江时愿紧紧盯着方兰笙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方兰笙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
“是的。”他点点头,神色凝重。
“经过组织上调查核实,那个人确实是法租界这边某支部的同志,但层级很低。”
“他被捕后为了保命,交代出他知道的几处,疑似地下党的联络点。”
“但其中,只有宏福杂货铺是真正的联络点。”
“以防万一,目前组织上已经安排宏福杂货铺歇业了。”
江时愿听完,心中了然。
果然,那个人是叛徒。
“那……组织上打算怎么处理他?”江时愿试探性地问道。
“组织上让你量力而行。”方兰笙看着她,认真说道。
“如果找到恰当时机可以采取锄奸行动,但前提是,千万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明白。”江时愿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党组织的叛徒!
但同时,她也必须确保自己潜伏的身份不会暴露。
第二天上午,江时愿像往常一样来到驻沪特高课上班。
刚踏进二层大厅,她就迎面碰到了和田穗子。
“绫子小姐,早上好呀!”
和田穗子笑靥如花,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仿佛昨晚那个暗中跟踪江时愿的人根本不是她,那叫一个坦荡荡,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
江时愿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穗子小姐,早上好。”
她暗自决定,要找个机会把这朵小白花的底细给扒个一干二净。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和田穗子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比她这只“小狐狸”还要狡猾几分。
江时愿正准备往三层办公室走去,高桥佑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绫子你来得正好,跟我去一趟审讯室吧。”
江时愿脚步一顿,心中狂喜。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审讯室“锄奸”呢。
高桥佑伊一大早就乖乖把机会送到她面前,这波操作必须给高桥课长点个赞!
“嗨!”江时愿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身应道。
“咱们再突击审讯一下那个地下党,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线索。”
高桥佑伊说着,率先朝二层走廊深处走去。
江时愿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位于二层走廊最里侧的审讯室。
刚一靠近,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简直让人窒息。
审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昏暗的光线透过门缝,在地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魔。
江时愿推开门,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
她强忍着不适,环顾四周。
审讯室的面积不大,约莫二十来平米。
四面都是冰冷的墙壁,墙上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残酷暴行。
房间正中央,一个铁制的审讯架格外醒目,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审讯架的旁边,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案桌。
上面整齐地陈列着各种刑具:皮鞭、烙铁、老虎凳、辣椒水……
每一样都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个叛徒,正被五花大绑在审讯架上,低垂着头,生死不知。
他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裸露在外,皮肉外翻,血肉模糊,简直惨不忍睹。
虽然他主动交代了组织上的秘密,但显然并没有得到“坦白从宽”的优待。
事实证明,任何时候,叛徒都不会有好下场,简直大快人心!
江时愿故意放慢脚步,在路过摆放刑具的条案时,她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
实则是借着外套那宽大衣袖的掩护,迅速按下机关手表上的按钮,选择无穿透力模式。
“嗖——”
一枚细如牛毛、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岩盐毒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手表中射出。
它精准没入那盆用来浇醒犯人的凉水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也没有明显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江时愿才慢悠悠地走到审讯架前。
而后她装作被这血腥场面吓到,脸色煞白,捂着嘴巴阵阵干呕。
那副弱不禁风、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呕……高桥课长,这里……这里味道太难闻了……呕……”
江时愿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演技堪称影后级别。
高桥佑伊见状,眉头微皱。
他原以为江时愿曾是心外科医生,又经受过西京倭谍密训班的训练,应该不会惧怕这种残酷的刑讯场面。
没想到,她现在反应这么强烈。
说到底,他的绫子也只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山口君,把人泼醒!”高桥佑伊对一旁的山口裕介吩咐道。
然后他转身走到江时愿身边,柔声安慰道:“绫子,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出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