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离别之时
“将军，斥候求见。”屋外有人来报。
“让他进来。”岳疏桐道。
斥候快步走入。
“禀将军，属下打听到，昂国派了上万兵马，正向云凤城赶来。”
岳疏桐心中一紧。果然来了。
“知道了，下去歇息吧。心无，我们快走，去看看将士们。”
心无一愣，随即跟随着岳疏桐往将士们歇息的地方赶去。
此时将士们已经安顿好了。伤势较重的，由医士和一些伤势轻些的将士照看；其余人则在云凤城中一些已经废弃的旧房里歇着。
岳疏桐先是去看了那些伤势重的将士。将士们一见主将来了，有的想要挣扎着起身，岳疏桐连忙将人轻轻按了回去。
看着眼前身负重伤的将士，岳疏桐心中不免一阵苦涩。
“你们跟着我，受罪了。”她轻声道。
“将军快别这么说。”有人道，“我们跟着谁，都是要行军打仗的。但是将军待我们好，从来不会动不动就责罚我们，发的军饷也多；将军天生神力，打了那么多胜仗。我们跟着将军，再苦再难，也心甘情愿。”
“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将军也没有扔下我们不管，还找了那么多的好药给我们治病。跟着将军，值了！”
“对，值了，值了！”
将士们的话，让岳疏桐心中很是触动。环顾着四周那一张张对她无比信任的脸，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她只道：
“你们好好养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身子最要紧。”
“是，谢将军关怀。”
嘱咐了医士几句，岳疏桐便转身去了安置其他将士们的地方。一见到岳疏桐，众人纷纷迎了过来，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但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在热切地看着岳疏桐。
岳疏桐朗声道：
“将士们，斥候来报，说昂国集结了上万的兵马，正朝这边赶来，我想，最慢明日上午，他们便到了。”
士卒们无半点惧色，都在等着岳疏桐继续说下去。
“我想问一问诸位，可有兄弟或父子皆在军中的，亦或是家中独子？”
没有人说话。
可岳疏桐分明记得，军中是有这样的将士。
凭着记忆，她叫出了几人的名字。
“刘大哥，我记得你和你的兄弟都在……”
“将军，”那士卒打断了岳疏桐的话，“将军，若你想让我明日不再跟随你作战，那就不必再说了。我是一定要留下的，至于我弟弟，他尚未娶妻，让他……”
“不，大哥！你的孩子还年幼，嫂嫂身子不好，他们不能离了你。将军，让我留下吧。”
刘氏兄弟的对话让将士们骚动起来，他们纷纷争着留下，让自己的亲人离开。
最终，岳疏桐决定，凡兄弟皆在军中的，未成家的留下；父子皆在军中的，父亲留下。
这是她这一生中，最艰难的决定。看着面露不舍的将士们，她忍着泪，继续道：
“明日一战，是生死之战，你们若是怕，我们可退出去，把空城扔给昂军。等到我们同谷将军回合后再反攻。”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士卒们高声叫喊。
“我不怕，不怕！”
“好不容易打下来了，不能再还给他们！”
“跟他们打！有将军在，我们什么也不怕！”
岳疏桐忙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她继续道：
“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有你们，是大周之福。你们既愿意跟随我，那我必当竭尽全力。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做败军。这一战，更关乎大周百姓的安宁。若我们能击溃敌军，那么昂军便再也无力集结大批的兵马，也就再也不能侵扰我国百姓，大周的百姓便可以永享太平。此事，事关后人福祉，望诸君……竭尽全力……”岳疏桐有些哽咽。
“将军，俺不怕死，俺就怕家里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有人轻声道。
“我会向陛下奏请善待你们的家人。”岳疏桐向众人保证。
“那俺就放心了……”
将士们窃窃私语着，各自散了。
“心无，我们回去吧，我有几件事，要交代给你。”岳疏桐小声道。
心无点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缓缓往回走。
如今昂国的天一日比一日冷，整日不见太阳，惹得人心里郁郁寡欢。
回到住处，岳疏桐将写好的信装在一只布袋中，交给心无。
心无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看布袋，又看看岳疏桐。
“心无，你带上它，今晚就出城，去找谷将军。”
“出城？我……”心无眨了眨眼，很快便明白了岳疏桐话里的意思，“我不要！我不走！”
说罢，她赌气似地将布包扔在地上。
岳疏桐立刻捡起来，掸掉布包上的土。
“心无，这里面是将士们的家书，不可这样。”
“姑娘，大战在即，将士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却让我做逃兵？我不走。这一回，我绝不会再听你的！”心无很是气愤。
岳疏桐凝视着心无，并不恼怒。她轻叹了一口气，慢慢拉住心无的手，将布包放到她的怀里。
“此事换成旁人去办，我不放心。路上若是遭遇了昂国人，只怕他们无法脱身，所以，此事非你不可。将士们许久未和家人通信了，我要你将这些信完好无损地送到将士们的家人手中。”
“那我又为何非要今晚就走？我同姑娘并肩作战，等日后，再差人将信送回，也是一样的。总之，我不会离开姑娘的，就是死，我也绝不走！”心无痛苦道。
岳疏桐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不容抗拒。
“这里面还有我给陛下、师姐以及谷将军的书信，你务必送到。”
眼看心无又想说些什么，岳疏桐打断她。
“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心无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她擦了擦眼泪，扭过头，仍旧在赌气。
“你骑房星走。”
心无不可置信地看着岳疏桐。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她只是用力跺了跺脚，坐下来，捂住脸，失声痛哭。
岳疏桐也在心无身边缓缓坐下，慢慢为心无拢着头发。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