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安静地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支笔,冥思苦想。
她放下笔,叹了一口气,单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绣球花发呆,就在这时,一道激动的大嗓门响起,“清宜在吗?”
听到程又青声音,沈清宜立即起身,走到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程又青。
程又青见到沈青宜笑了,“青宜,我爸终于帮咱们搞到两张你最爱的黄梅戏大师黄彩香的票了,不过是别人的临时退票,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着赶紧把口袋里的票掏出来,递到沈清宜面前。
沈清宜激动地伸手,但又犹豫了一下,“我妈和刘审去百华商店去试最新到的一款连衣裙了,等会就回来,可是我的作业还没有做,等会回来我妈肯定会问。”
程又青有点遗憾,“那怎么办?”
她见沈清宜矛盾的模样,又问道:“你爸在家吗?”
如果在家可以向沈伯父申请一下,他对清宜一向溺爱,韩伯母就是回来教训她,也有人护着说情。
“我爸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刚回答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等我一下,我有办法了。”
说完立即回房,拿起她那张试卷,走到爸爸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沈清宜推门而入,就看到陆砚端正地坐在桌前,手握钢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沈清宜走到他旁边,小声说道:“陆砚,你还有很多题要做吗?”
“什么事?”他其实刚刚已经听她们在大厅里的讨论了。
不知为何,他总能敏感地捕捉到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现在他即便不抬头,也能想象出她脸上的表情。
沈清宜见他态度清冷,眼珠子转了转,把手上的那张试卷放在陆砚的桌前,另外还放了一个本子,“你帮我把这张试卷的答案写在这个本子上,我办完急事你买好吃的回来。”
陆砚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试卷,没有吭声。
沈清宜又说:“我给你买两盒桃酥,一盒云片糕,另外再给你带四个肉包子回来。”
说完之后见陆砚还是没有反应,小声带着一点哀求道:“拜托了,这可是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陆砚明明知道不对,但不知为何就是难以抵挡她的请求,“放下吧,东西不用买了。”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买一块五毛钱的发夹骑了老远的自行车去实验室找教授。
如果这次都给他买吃的了,下次拿什么再买她的那些东西。
“谢谢陆砚。”沈清宜笑了。
陆砚没理她。
好在沈清宜习惯了他冷冷清清的性子,根本不介意他的态度,当即就飞快的出门了。
直到完全听到不屋里的任何动静,陆砚才伸手翻开了她的本子。
她的字迹娟秀工整,陆砚看了好一会儿。
韩伯母出去已经有两个小时了,按照规律,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该回来做晚饭了,否则再晚就来不及吃饭。
而这丫头出门看戏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左右。
答案抄在本子上?
如果韩伯母因为她的离开,突袭私自检查她的作业,那本子上的答案还有用吗?
想到这里,他仿模着她的笔迹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之后,最后落在了她的试卷上。
他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把她的试卷算好,放回她的房间桌上,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韩兰芝和教授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直到吃饭时,教授进书房喊他,他才知道他们都回来了。
韩兰芝说道:“我刚刚去那丫头的房间,发现她作业倒是完成了,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要不要等等?”
沈怀山笑道:“我刚刚去了程勇家,他说他稿了两张票,这两丫头去戏园子看戏去了。
我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说着又起身,“我去把她的饭菜留出来,咱们先吃饭吧。”
陆砚这孩子饿不得。
韩兰芝跟着去厨房端菜,“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到晚什么爱好,一桩桩的没件正事,明年马上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努一把力。”
沈怀山把女儿的饭菜留出来,笑道:“好啦,咱们的孩子不走寻常路。”
“你可真是。”韩兰芝有些埋怨,“你看你一天到晚心思都花在别人的孩子身上,你就不能好好地教导教导自己的孩子?
就她这破成绩真是愁死我了,真不知道她这大学能不能考得上,到时候能找个啥工作?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操心。”
沈怀山解释道:“她已经很努力了,上不上得了咱们到时候另说,周总理都说了,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韩兰芝懒得跟这个男人说了,直接端菜出去,陆砚到厨房洗手拿筷子。
三人一起吃饭。
桌上一半都是陆砚爱吃的,没有任何有味道的调料,沈怀山笑着对陆砚说道:“多吃一点,晚上回去也要适当运动一下,干咱们这一行的,可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坐在桌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教授,我知道了。”
韩兰芝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是真的羡慕,“陆砚啊,听说你这次又是年级全科第一?”
这样的脑子要是分一点给女儿多好哟,那她就不操心了。
陆砚冲着她点了点头,“嗯。”
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心里在想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有坐在对面吃饭,感觉饭菜都没那么香了。
这个念头刚落下,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
戏一完,她就拼命地往回赶,单车的链子都快被她踩断了。
陆砚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背了一个布袋,虽然额头上满是大汗,但眼睛亮亮的,比待在教授旁边做题时生动明媚多了。
韩兰芝瞪了她一眼,有些生气,“你还知道回来呢?”
沈怀山连忙说道:“孩子饿了,让她洗把脸赶紧去吃饭,等会让我惩罚她,总让妈妈生气。”
沈清宜不敢看妈妈的脸,飞快到后院洗了一把脸,坐到了桌前,沈教授把给她留出来的菜摆在桌上。
陆砚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发梢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应该是洗脸洗得太急留下来的,唇角始终扬着,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好了起来。
便又开始低头吃饭。
沈怀山吃完,站起来对沈清宜说道:“你没有和妈妈申请私自跑出去看戏,让妈妈担心,罚你等会洗碗。”
“知道了爸爸。”沈清宜爽快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