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下分析,大抵和吴金銮所说没有任何出入。
阴差阳错,古羌城的求援,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不光如此,我们甚至能够知道八宅的老巢在哪儿,从而化被动为主动!
先前八宅对我们的威胁有多大,我们对他们的威胁就能有多大!
他们动不动就灭门,对于这样的门派,我们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途中我们的对话,邱汲是听到的。
细节上他当然不清楚更多的东西,但却能清楚明白,我们和纪奎有恩怨纠葛,甚至于所有的道门,都希望找到纪奎。
正因此,邱汲的脸色好看多了。
临回到我们昨夜休息的地方,邱汲还叹了口气,他解释两句,意思是,正常情况下,羌人的先师实力极高,单论风水方面的造诣,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古羌城安逸太久了,先师才疏于防备,没想到会有这么难缠的人会进古羌城,一般情况下,单独的先生,或者单独的道士,都很难走到古羌城内部,更难走到悬棺葬处。
吴金銮微叹一声,才说:“还有个问题,悬棺葬,没有用上葬影观山术。若是用上了,就不会被盗尸,就不会出现先师错估别人实力而惨死了。”
这话,吴金銮的确说在了点子上。
对此,邱汲的回答是,葬影观山术的设立条件很苛刻,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要进入这种地方,非精通者不可,普通的羌人,道士,还是需要时常祭拜,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去打造一个普通坟茔。
邱汲所言的确有道理,那大风水之地,里里外外的构造都十分精密巧妙,这种术法,不可能普及到所有羌人以及纯阳道观的道士身上,只有特殊贡献者,或者大身份的人物,才有这个资格。
我们没有就这件事情继续交谈下去。
吴金銮和先生们要算卦,又要求邱汲给一份古羌城的地图,供他们分析风水,找出纪奎的位置。
邱汲面露为难之色,说这件事情,他要和族长商议,让吴金銮他们稍等。
随后,邱汲离开我们住处。
先生们倒是不急,已经开始磋商起来。
吴金銮深吸一口气,微叹:“当日的冯怀古,怕也是这种情况下被杀的吧?”
“黑罗刹的实力,应该和纪奎相仿,那地方又有鬼物,再加上丁芮朴未必想让他活,他死就理所当然,这先师,可能要更冤枉一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场会冒出来一个精通风水,又有着半步真人实力的道士。”我回答。
话音至此,我脸色再度骤变。
“怎么了罗道长?”吴金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额头汗珠直冒,快速摸出来手机,先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的人,是范桀。
“范桀。”我语气极重。
“怎……怎么了爷?”范桀是被我吓了一跳。
“老龚带回去给你的药,你让人吃了吗?可有什么反应?”我语速飞快!
当初我,张斯,跟踪去了纪奎的老巢,将其毁了不说,还带走了他炼制的所有丹药,张斯一份拿去研究,老龚一份,也是美其名曰拿给范桀研究。
这件事情不算太重要,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不能彻底肯定,纪奎的药有没有毒,这种情况下,人一旦吃了,稍有一些问题,那就后患无穷!
不光是范桀这里,还有张斯带到中黄道观的那些丹药,若是让云锦山的人吃了,不亚于让他们“引火烧身”……
八宅的消息,四规山只通知诸多道观明面上的,包括金轮等人服药,这些有关于仙洞山,雷平道观的的隐秘,自然没有说出去。
阴差阳错,这就是个大隐患!
“呃……那些药……有点儿恶心,虽然我是养尸操弄尸体的,但也没想着把尸体当肥料。”范桀回答。
“所以,没吃?”我正稍稍松口气呢。
“嗯嗯,我没吃,椛家人也没吃。”范桀说。
随后,范桀话锋一转,道:“不过,鬼龛的人吃了。他们不是现在改性子了吗,鬼大部分靠收,还要解决一些地方的麻烦,当个好人,好组织,受伤就比较多,我让最开始的人试药,效果好,就把药全部给他们了,他们说疗效好的不要不要的,多严重的伤势,都能很快治愈,就算是精疲力竭吃了以后,都生龙活虎。”
我脸色再度一变:“椛祈吃了?”
“呃……我不知……”范桀话没说完,我就一字一句,极其果断:“所有的药,全部都要交给椛祈,如果她没吃,一定不能吃,让她观察服药之人的反应,这种药可能有剧毒,断药后会有离魂之苦。”
说完后,我挂断电话,再联系了一人。
中黄道观的张斯。
这时候,我心里头就火急火燎的。
如果说,将军山金轮等人服药,是迫不得已,因为不吃也得死。
那鬼龛的纯属就是无妄之灾。
若云锦山的人因此被拖下水,我和张斯就是无意之间犯了弥天大错。
张斯很快就接通电话,他显得很和气,先和我打了招呼,问我怎么有空闲找他了。
我问的主要便是那药的事情,并且我将细节全部说了遍。
张斯便显得万分凝重,他告诉我,这药邪门,他送回了云锦山,还不知道后续情况,他这就去联系山门。
最后挂断电话,我手摁在眉心,抑制不住那股心烦意乱。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吴金銮在一旁安慰我,他尽量镇定,脸上依旧透着一丝丝不安。
我重重吐了口浊气,哑声说:“情况已经恶化了一半,鬼龛被拖下水了,若是再恶化另一半,那八宅,就不可能在安然当一个隐世道门,希望纪奎的药没问题,如果有,那希望他能有解毒之法。吴先生,你们先卜卦算他的位置吧。”
我没有去分吴金銮的神,主动往院外走去,丝焉却迈步跟上了我。
余光能瞧见吴金銮进了堂屋,我则出了院子后,顺手带上门。
古羌城整个儿布局,都显得十分厚重,就像是一个石城,炽烈的阳光照射在头脸上,熨烫刺目,还有种灼烧感,紫外线太强烈了。
当初我在蕃地呆了那么久,弄得皮肤黝黑,才恢复过来一些,在这里呆久了,恐怕又要晒回去。
“师兄,若事情没有发生,就阻止,若发生,就解决,忧心无用,只会拖累你。”丝焉语气很轻,还有种空灵感。
我勉强一笑,内心的闷堵却松散不开。
“任何不通透的事情,都会成为心魔,你不会有身毒,心魔会以什么方式呈现,我不知道,可能就是无法呈现,你才无法走出下一步,你想要突破,那你就至少要让此刻,让自己完全放空。”丝焉再道。
“谈何容易?”我摇摇头。
我不是不想做。
是根本就做不到。
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吧?
因此身毒之后,又有真虫。
“我相信你。”丝焉轻声回答。
她的声音,太温和了。
尽管她在大部分时候,做到了和我划清界限,这种时刻,她却安抚我。
虽有声,但更像是润物细无声。
“谢谢。”我低声回答,情绪依旧有些落寞。
就在这时,远处匆匆走来一人,不正是柳自愈吗?
“罗道长,丝焉道长,大长老请两位过去一叙!”柳自愈很快到了我们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