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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凛冽,恰似那刀子般割人脸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上京通往胡凯山的官道装点得一片银白。这般冰天雪地的景致,端的是肃杀清冷,万物好似都被这冰雪封印了一般。
只见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宛如铜墙铁壁,将一辆奢华的马车牢牢护在中央。那马车在这漫天风雪里,艰难地朝着胡凯山官道缓缓行进。
马车之内,一位女子身披厚实又华美的大氅,怀中抱着暖烘烘的手炉,可她却眼神空洞,愣愣地出着神,也不知思绪飘向了何处。
身旁的丫鬟,自小就侍奉着这位主子,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得好似被针扎了一般。
主子身为家中长女,虽非嫡出,却将弟弟妹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弟弟妹妹们敬重她,更甚于嫡出子女。平日里,她操持家中诸事,事无巨细,真真担起了 “母亲” 的职责。
她性格温柔似水,待人亲和,对下人也从不端架子,和颜悦色。因此,下人们私下都亲昵地唤她 “小姐姐”。她知晓后,不仅不恼,反而欣然接纳,久而久之,这称呼便成了她独有的标志。
此番出门,有两个缘由。一是家中弟弟闹了别扭,让她忧心忡忡;二是新年将至,却无人前往皇陵祭祖,这关乎家族兴衰,祖宗庇佑,她身为大姐,自当义不容辞。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踏上这风雪交加的艰难旅途,前往皇陵祭祖,只盼祖宗保佑,来年家宅安宁,家人顺遂平安。
“小姐姐,再有十里地就到皇陵了。” 马车外,泽托将军恭敬地通报着。
“好,泽托将军辛苦了,劳烦你陪着我这般奔波。” 女子缓缓回过神来,声音清脆悦耳,恰似那黄鹂出谷,话里满是歉意。
泽托连忙回应:“小姐姐言重了,这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咱们自家人,就别这般客气了。眼瞅着就要过了初一,让兄弟们再辛苦些,早些到了皇陵,我也好安排大家休息。”
“好嘞!” 泽托应了一声,随后扯着嗓子大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可别丢了咱们胡里改部忠孝军的脸面!”
“吼吼吼!” 忠孝军们齐声回应,声音震得雪花簌簌落下,他们的神色也愈发警惕,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女子听了,无奈地苦笑,她心里清楚,母亲出身胡里改部,这些士兵与其说是畏惧她的身份,倒不如说是忠于部落和家族。
“阿奴,可有三弟的消息?” 女子紧了紧大氅,轻声问向身旁的心腹丫鬟阿奴。
阿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近侍司传来消息,南方信道接连阻塞,先是钝恩城失联,接着是姑里甸。按三皇子的行军速度,应当在苏素海甸休整,可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
“怎会这样?按常理,每个大城都有近百名近侍司负责通信,通信一断,说明城市失联,理应派人前来通报才是。就算是暴风雪阻断了信道,天上的海东青、地上的狼犬,都能传信,怎会接连两座大城都没了消息?”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地图,眉头紧蹙,细细端详。
阿奴见状,轻声安慰道:“小姐姐莫要担忧,二皇子已将近侍司的人全都派出去了,正全力查明缘由。这次可是二十年难遇的暴风雪,连着下了近十天,积雪最厚处都有五尺,道路受阻也是常情。”
女子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地图上的钝恩城和姑里甸,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阿奴说的也在理,大金建国才多少年,突遇这般罕见的暴风雪,各机构部门应对失措,慌乱失职也在所难免。可苏素海甸离上京城这般近,三弟怎会毫无消息?莫不是二弟动了手脚?
一想到这儿,女子就满心愁苦。
她身为大姐岐国公主,下面有四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大弟完颜骨碌死在了大华,二弟和三弟又不和,这次还闹出了丑闻,怎能不让她伤心难过。
三弟的特殊癖好,她早有耳闻,有一回还正巧撞见,当时气得她险些背过气去。她向来性子好,从不轻易发脾气,可那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抄起棍棒就亲自执行家法,打得完颜百哲皮开肉绽,卧床七日才起。
后来,三弟收敛了许多,她本以为他知道错了,没想到竟是故意躲着她。这次三弟还要对二弟未婚妻徒单氏的嫡女徒单静动手,怎能不让她恼怒。
所以,二弟让三弟去疏通信道,她便不再过问,全当是让他长长记性。虽说心里生气,可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她实在不忍心,又怕二弟冲动之下伤了三弟,便在三弟身边安插了不少近侍司的谍子,就盼着能保他平安。
可如今,别人没消息也就罢了,自己的近侍司竟也没了音信,此事太过蹊跷。
想到这儿,女子当机立断:“阿奴,我担心三弟出事了,你赶紧派人去苏素海甸,我要尽快知晓消息!”
“是!” 阿奴见主子这般着急,知道事情严重,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冲出马车,牵过一匹马,就要去安排人手前去苏素海甸。
恰在此时,“嗖嗖嗖” 的弩箭破空声骤然响起,紧接着,箭雨如同一群夺命的黑鸦,从四面八方扑向这二十人小队。
“敌袭!举盾防御!” 泽托目眦欲裂,大声嘶吼。
胡里改部忠孝军皆是精锐强兵,泽托话音未落,他们便迅速反应过来,纷纷举盾,将马车护在正中央。
阿奴反应更是敏捷,身为近侍司的顶级杀手,在弩箭射来的瞬间,她便从马上飞身而起,落在车辕上,紧接着一个前滚翻,滚入马车,急切道:“小姐姐,有埋伏!快走!”
女子也听见了弩箭声和喊杀声,她摆了摆手,示意阿奴稍安勿躁,自己则一步踏出,走出了马车。
待看到从官道两旁包围过来的五百弓弩兵,女子的心猛地一沉。她细细打量他们的装束,背负长弓,手擎神臂弩,行动有序,动作齐整,显然是大华的禁军卫。
见自己的卫队只剩下五人,女子眼眸瞬间冷若冰霜,浑身气势陡然上升。她挺立在车辕之上,用大华语喝道:“住手!本宫乃大金岐国公主完颜菖蒲,你们谁是主官!”
贾纯刚走出人群,摆手示意众人停止射箭,他扫了一眼这位气质脱俗、样貌出众的女子,心中暗自思量。
起初,他们五百人到此是为了清扫烽火台,一路上倒也顺利,趁着夜色,迅速就将此处的烽火守军消灭干净。刚想着继续向前推进,斥候便来报,有一精兵小队正朝皇陵方向行进。
贾纯刚当机立断,下令除掉这不识趣的小队。没想到,竟在此处碰上了公主。贾纯刚对此已见怪不怪,自家大人命格独特,出门遇公主已成常事。
去西夏时遇到西夏公主,半途又冒出个辽国公主,去高丽更是一下子遇到两位公主,如今来金国没遇到公主,他都要怀疑大人的命格是不是被什么给破了。如今见这女子自称是岐国公主完颜菖蒲,贾纯刚想都没想,就打算把她抓回去送给大人。
自家大人作战思维了得,拿捏公主的手段更是无人能及,这事儿还是让大人头疼去吧。
完颜菖蒲见贾纯刚不说话,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是大华人?”
“你的问题,我无需回答!说出你的诉求!” 贾纯刚冷漠回应。
完颜菖蒲眸子微微一冷,随后淡淡道:“放了本宫的部下,我比他们更有价值!”
说着,她不顾亲兵阻拦,径直跳下车辕,朝贾纯刚走去。贾纯刚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等她距离自己一丈远时,突然大吼:“放箭,除了这公主,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神臂弩弩机震荡,“咔咔” 声不绝于耳,紧接着惨叫声四起。剩下的五人,除了被完颜菖蒲护在身后的阿奴,尽皆毙命。
“你…… 你……” 完颜菖蒲愤怒交加,双拳紧握,眼眸中满是杀气。
贾纯刚不为所动,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俩是内家高手,劝你们莫要打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我手中的神臂弩可不长眼。请回马车!”
完颜菖蒲胸膛起伏不定,心中暗自思忖,这个距离,自己确实没把握一击毙命,她实在没想到这大华将领竟如此眼尖。
无奈之下,只能冷着脸拉着阿奴,重新回到了马车。
贾纯刚见状,大声下令:“掩埋尸体,驱赶马车,同大人汇合!”
“是!” 五百人齐声高呼,分工明确,很快周围便恢复如初,马车也重新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一个亲兵看了眼马车,来到贾纯刚身前,低声问道:“将军,您咋知道她俩是内家高手?”
“傻小子,咱们做斥候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你嫂子就是内家高手,我虽练的是外家拳,但对内家气息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就说那公主跳下车辕,步伐轻盈平稳,呼气绵长静谧,连白气都瞧不见,这说明她不仅练的是内家功夫,还是个高手。
她身后那女子,一直借着公主的遮掩寻找机会。很明显,她们是想通过公主说话吸引咱们注意,靠近后再动手。” 贾纯刚冷笑着解释。
“将军高见!” 亲兵由衷赞叹。
贾纯刚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少拍马屁,告诉兄弟们,时刻守在马车周围,一旦有异样,直接用神臂弩伺候。”
“是!” 亲兵大声回应,转身离去。
贾纯刚看着防卫严密的士兵,心中暗道:但愿这公主能对我军攻打上京有点用处吧。
这般想着,他奋力一抽马鞭,马蹄踏雪,直奔皇陵方向而去。
还没走多远,就碰见了阿里齐的斥候,简单交代几句后,贾纯刚便直奔杨炯所在的中军。
刚到近前,杨炯率先开口询问:“怎么了?有敌情?”
贾纯刚看了眼杨渝,神色有些扭捏,欲言又止。
也不怪他这般模样,这军中谁不知道大人天天往杨渝将军帐里跑,要说他俩没关系,鬼都不信。这事儿要是让杨渝知道了,大人怕是又要吃苦头。
“那我走?” 杨渝冷笑一声,一震缰绳,作势就要离开。
杨炯赶忙拦住她,看向贾纯刚道:“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对杨将军没有秘密。”
贾纯刚见杨炯都这么说了,便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认真道:“大人,我给您抓了个金国公主。”
杨渝:“?”
杨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