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谢:tijin的大神认证,特此加更!>
木海苍老的面容满是畅快,对完颜撒离赫的愤怒仿若未见,冷冷回应:“怎么?你可以杀我克烈部族子嗣,我杀你的儿子就不行?你才做了几年皇帝?忘了自己当年困窘无路,被人追杀,逃命的日子了?”
“木海!你这是自寻死路!” 完颜撒离赫气得浑身剧烈颤抖,眼眸仿佛要从眼眶中突出,状若疯癫,那模样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恨不得立刻将木海生吞活剥。
木海神色淡然,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撤退。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完颜撒离赫,言语中满是轻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毫无长进。”
“都别动!” 徒单山熊见敌军想要撤退,当下心急如焚,急忙挥手。
刹那间,身后数万金兵纷纷举箭,对准了木海等人,箭头寒光闪烁,随时准备将敌人吞没。
杨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一把将完颜允宗拖到身前,看向完颜撒离赫,目光冰冷彻骨:“你要跟我比狠?”
一边说一边拖着完颜允宗向北门撤退,闲庭信步,气定神闲,全然没将四周的危险放在眼里。
完颜撒离赫的眼眸始终未曾离开杨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开口问道:“你就是杨炯?”
“如假包换!” 杨炯语气平淡,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与他毫无干系。
完颜撒离赫听闻此言,眼眸陡然一冷,周身杀气四溢,仿若实质化的利刃:“你残杀朕的子嗣,毁朕祖庭,如今又将朕的皇城烧成白地,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
“试试看咯?哦,差点忘了提醒你,完颜允宗今日破晓若还得不到医治,必死无疑!你也快六十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子嗣,若是不能可如何是好呀?不知道完颜氏还能不能再认下你这族长,其他部落会不会蠢蠢欲动?” 杨炯语气中满是嘲弄,虽是在询问,可任谁都能听出那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
完颜撒离赫冷笑一声,回应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朕,你觉得你的威胁有用?你我已是死仇,今日朕必杀你。”
“你这皇帝倒是有趣,光喊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动手呀!你若真敢动手,我倒是敬你条真龙!” 杨炯继续挑衅,那言语仿若一把把利刃,不断刺痛着完颜撒离赫的神经。
“你找死!” 完颜撒离赫怒喝一声,挥手就要下令放箭。
杨炯瞳孔骤缩,反应极快,迅速将裴满提到身前,大声吼道:“完颜撒离赫!你妻子在我手中,她蒲鲜部当代族长!你敢放箭,你猜蒲鲜部会作何感想?你可想好了,若蒲鲜部跟你离心离德,你将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完颜撒离赫面沉如水,看向披头散发、沉默不语的裴满,沉声问道:“怕死?”
一直没说话的裴满轻轻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声音轻柔却透着无尽的悲凉:“自然是怕的。”
“做了这么多年皇后,怎么还是这般?” 完颜撒离眼神晦暗不明,语气中毫无情感可言。
裴满苦笑摇头,回应道:“当年我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阻止我活下去?你想让我维护皇家体面,当初就不该抛下我独自逃跑。”
“当年事,我用数十年补偿,也让你做了数十年的皇后,还不足以弥补吗?” 完颜撒离冷声质问,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能做十几年皇后,是因为我蒲鲜部乃人口最多的部落,赋税之重,八部独有。你现在拿出来说是何意?逼我死吗?” 裴满冷声回应,字字句句饱含着多年的委屈与怨恨。
“你…… 你是大金皇后…… 是孩子的母亲!你不做出表率,叫孩子如何自处?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完颜撒离赫话音刚落,身后走出一少女,正是那放冷箭的完颜阿虎,裴满唯一的女儿。
裴满见此,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眼眸瞬间黯淡无光,小声呢喃:“你也是来逼娘死的吗?”
“你还是我娘吗?我长这么大,你可夸过我一句?” 完颜阿虎眼眸低垂,恨意滔滔,那眼神中尽是对裴满的不满与怨恨。
“我…… 我……” 裴满有口难言,数次欲言又止,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是错,武功学不好要挨打,不早起读书要挨打,甚至第一次穿裙子也被你骂丑。有的时候我会想,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如今,完颜菖蒲反叛,你心心念念、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最终反过来要杀你,养个白眼狼的感觉不好受吧!” 完颜阿虎言语冷寒,嘲讽之意毫不掩饰,全然没有十几岁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之态。
杨炯见此,眉头不住皱起,忍不住沉声道:“你这女儿算是养废了,又蠢又毒。”
裴满眼眸空洞无神,轻声问道:“如今所有人都要杀我,我真的错了吗?”
杨炯轻叹一声,低声回应:“你错不错我不做评价。”
“哎~!没想到我的亲生女儿还不如你这仇人懂事心善。” 裴满凄然一笑,眼眸中最后的一点光彩也消失殆尽,整个人仿若失去了灵魂。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步,这般僵持不下的局势,竟不知不觉间一路迁延至北门之下 。
完颜撒离赫望着杨炯等人步步退至北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向前跨出一步,寒声喝道:“杨炯!朕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若再敢妄动分毫,朕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碎尸万段!”
杨炯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完颜撒离赫,二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擦出了实质的火花,周遭杀气四溢,令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回想起方才完颜撒离赫逼迫裴满赴死,只为撇清蒲鲜部责罪,其行事之狠辣、决断之果决,让杨炯心底一沉。他深知,眼前这皇帝已然陷入癫狂,极有可能不顾一切,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念及此,杨炯猛地一咬牙,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之色,目光快速扫过身边的同伴,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违抗的力量:“你们先走!”
众人见杨炯决意留下断后,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姐夫,你不能留下!”
“杨大哥,我们一起走!”
“驸马,我陪你!”
声声呼喊交织,满是担忧与不舍,没有人愿意将他独自留下,陷他于这生死未卜的绝境 。
杨炯见此,冷着脸,怒声道:“走!”
完颜撒离赫的目光如饿狼盯上猎物般,瞬间锁定梁洛瑶,他伸出手,食指直直指向她,厉声喝道:“慢!那个女孩,给朕留下!”
杨炯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向前一步,将梁洛瑶护在身后,冷笑道:“好你个反复无常的皇帝!”
梁洛瑶却也不躲,款步走到杨炯身旁,看向完颜撒离赫,眼眸只是看了他几眼便再无兴致,开口质问道:“当年你知不知道裴满追杀我母亲?”
完颜撒离赫沉默不语,那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看来是知道,甚至是纵容。” 梁洛瑶笃定而言,语气中满是失望与愤怒。
完颜撒离赫见这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模一样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半晌,终是轻叹一声:“你还小,很多事我都是身不由己。”
“哼,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无非都是利益下的权衡罢了!” 梁洛瑶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伪善的面目,言语犀利如刀。
完颜阿虎一眼便认出了梁洛瑶,见父皇看向梁洛瑶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喜爱,心里顿时像被毒虫噬咬般难受。
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脸上寒霜密布,尖锐地斥责道:“放肆!你竟如此和父皇说话?果然是山野里长大、没家教的粗坯!”
梁洛瑶毫不畏惧,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射向完颜阿虎,冷笑着回怼:“我就算是山野粗人,也比你这对亲生母亲痛下杀手的畜生强上百倍!人伦尽丧,枉为人女,你也配指责我?”
完颜阿虎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算什么母亲!就因为她那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从小到大受尽了旁人的白眼。我好歹是个公主,可别人却在背地里给我起了个‘黄头阿虎’的难听外号。你能体会我心里有多恨吗?”
她的眼眶泛红,满是不甘与怨愤,呼吸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急促起来:“我本以为回到家里,能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丝温暖和安慰,可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无尽的打骂。”
“你又不是她的女儿,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同样的遭遇落到你头上,你只会比我更狠、更决绝!” 说到此处,她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杨炯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冷冷扫过完颜阿虎,那一眼仿佛裹挟着数九寒天的凛冽风雪,满是不屑与厌恶。
旋即,他迅速回头,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一圈,这才惊觉,此时北城门处竟只剩下自己、李澈和梁洛瑶三人,局势已然岌岌可危。
他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 “川” 字,心急如焚,却又刻意压低声音,急促且不容置疑地对梁洛瑶说道:“别再跟这不可理喻之人浪费口舌,当心被她的愚蠢传染!你赶紧先走!”
梁洛瑶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完颜撒离赫,那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探寻、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决绝。
短暂的对视后,她不再犹豫,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中长鞭在空中潇洒一挥,“啪” 的一声脆响,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远方奔去。
完颜撒离赫眼见梁洛瑶纵马欲离,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恼怒,暴喝一声:“站住!你身为大金公主,竟想叛逃?给朕回来!”
那声音裹挟着多年上位者的威严,却也难掩其中的不甘与急迫,震得周遭空气都微微震颤。
杨炯反应极快,瞬间拉着裴满疾靠向李澈,同时一把短刀狠狠扎进完颜允宗大腿。
“噗” 的一声闷响,完颜允宗惨叫出声,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汩汩流出。
杨炯一边动作,一边急切地向梁洛瑶挥手:“别管他们,快走!”
“你这恶贼,当真找死!放箭!” 完颜撒离赫被彻底激怒,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我看谁敢!” 杨炯圆睁双眼,眼眸中燃烧着怒火,手中匕首稳稳抵在完颜允宗脖颈,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割破他的咽喉。
他的目光如刀般死死锁住完颜撒离赫,周身散发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雪花疯狂地飞舞,打在众人脸上生疼,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每个人都被这肃杀的氛围笼罩,死亡的气息在冰天雪地中肆意蔓延,仿佛下一秒,便会被这无边的风雪和汹涌的杀意彻底吞没。
完颜撒离赫双手紧握,指甲都快嵌入掌心,眼睁睁看着梁洛瑶纵马离去,当即阴鸷吼道:“杨炯!我看你如何逃脱?”
杨炯紧抿双唇,对完颜撒离赫的嘶吼充耳不闻,手上用力,拉着裴满敏捷地翻身上马。他稳稳坐定后,侧过头,深深看了裴满一眼,沉声道:“大限将至,你可有什么未了之言?”
裴满神色平静,嘴角牵起一抹凄然笑意,声音轻柔却透着决然:“我这一生,历经风雨,本不惧死,只是怕疼,若有了结,给我个痛快吧。”
杨炯喉头滚动,无声地点点头,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直朝着城门飞驰而去。
刚一出城,他眼角余光瞥见完颜撒离赫带着追兵气势汹汹地追来。来不及多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轰天雷,点燃后毫不犹豫地塞进裴满的衣襟,双手用力一推,将裴满送至城门正顶端。
转瞬之间,“轰” 的一声巨响骤然炸开,好似整个天地都在这声巨响中剧烈颤抖。
原来,早在之前杨炯便与卢启暗中谋划,在城门顶端悬挂了近百轰天雷,以做撤退阻拦敌人之用。
一雷爆炸引发百雷殉爆。
刹那间,城梁在爆炸的冲击下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翻涌汇聚,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与死寂之中。
完颜撒离赫眼睁睁看着城门在爆炸中轰然倒塌,心头的怒火直冲脑门,双眼瞬间被仇恨染得通红,他面部扭曲,仰天大声嘶吼:“放箭!给朕放箭!”
刹那间,金兵弓弦响动,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镞恰似汹涌的黑色潮水,裹挟着冰冷的杀意,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杨炯和李澈迅猛扑去。
“姐夫!拿他做盾牌!” 李澈心急如焚,清脆的娇喝在呼啸风声中格外响亮。
她素手疾扬,运足气力,“啪” 的一声,重重一掌将完颜允宗击向杨炯的马背。
紧接着,她手腕翻转,“呛啷” 一声抽出后背长剑,身姿灵动如燕,手腕轻抖间,剑花闪烁,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将那遮天蔽日的箭矢纷纷击落。
杨炯心领神会,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利刃寒光一闪,瞬间划过完颜允宗咽喉,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在冰冷的雪地上溅开刺目的殷红。
他动作麻利,迅速将完颜允宗的尸体背在身后,那沉重的身躯此刻成了他抵御箭矢的最后屏障。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嘶鸣,马蹄扬起层层积雪,驮着他在纷飞的雪花中奋力狂奔。
终于,二人惊险万分地奔出了箭雨的射程。
杨炯气喘吁吁,手臂酸痛,一把将被射得千疮百孔、宛如刺猬般的完颜允宗推下马。刚想喘口气,平复一下剧烈的心跳,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纵马疾驰而来,那火红的衣衫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夺目。
人还未到近前,一声饱含悲愤与仇恨的怒喝已然传来:“杨炯!还我哥哥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