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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于卢和铃家中共享了一顿饺子,饱腹之后,便在此安歇了一晚。
翌日清晨,杨炯伴同卢和铃在太原府的街巷间悠然漫步。但见市井繁华,店铺林立,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那琳琅满目的货物,恰似繁星点缀着这方天地,倒是真生出几分繁华潜力。
行至晌午,杨炯才前往衙门,与一众属僚打过照面,又同褚安民寒暄作别,而后便点齐麾下金花卫,整军开拔,向着长安疾驰而去。
一路上,偏是应了那句一语成谶。耶律拔芹平日里茹素寡食,又常服些花瓣草药,本就生得弱柳扶风的她,那日经冷水一浸,风寒入体,竟烧得昏昏沉沉,双颊酡红似着了胭脂,久是不退。
杨炯原想将她托付给卢和铃照料,那知耶律拔芹攥着他衣角不放,病中言语倒更泼辣:“若真当我是累赘,趁早丢进汾河喂鱼!”
杨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几欲发作,可这耶律拔芹如八爪鱼般缠着他不放。那滚烫的身子倚在怀里,呓语喃喃,翻来覆去只一句:“莫要丢下我,我没有家了。”
这话说得他心头一软,满腔怒意化作一声长叹。无奈只得与她共乘一骑,同归长安。
正行间,潘简若策马掠过,瞥见耶律拔芹蜷在他怀中的模样,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好个怜香惜玉的!她平日里只吃些露水花瓣,如今风寒未愈又受颠簸,待到长安,能剩下半条命我都算她命大!”
杨炯苦笑着抚了抚怀中滚烫的人:“我何尝不知?只是她那性子,稍不如意便要寻死觅活,我纵有三头六臂,也不敢松手呀。”
“你就充这滥好人吧!”潘简若咬得银牙作响,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冷声骂道,“总有一日,要教你在这花丛里跌个狠的!”
杨炯闻听此言,喉头微动却终未辩驳。旁人尽可对耶律拔芹冷眼旁观,唯独他却不行。
当日既立了盟约,耶律拔芹不惜赔上南院军相助,如今自己若背信弃义,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公主下手,这等事他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潘简若早知他这 “见了公主就走不动路” 的毛病,当即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张素笺:“老爷子差人传信,明日午时宣德门前,那群书生又要聚众请愿。届时咱们带兵入城,便好借‘平乱’之名行事。”
她指尖轻点笺上六人名讳,继续道:“前三人是实心眼的呆子,叫人当枪使还蒙在鼓里;后三人背后或有推手,目前摸不清底细。”
说罢将纸笺递给杨炯,柳眉微蹙:“老爷子的意思是设法拿住这六人,却万不能闹得鱼死网破。旁的他一概不管,只教咱们自个儿拿捏分寸。”
杨炯接过素笺,细目一扫,见那六人籍贯天南地北,却皆是寒门出身,且在府县素有才名。杨炯指尖摩挲着纸面,忽想起昨日吃饺时,那炉火映得铜壶滋滋作响的光景,如今这烫手山芋,倒比那铜壶更叫人难握。
处理书生聚众上书,分寸很难拿捏。处置重了,难免落个 “戕害斯文” 的骂名;轻了,又似隔靴搔痒,丝毫起不到实质性的效果。此番叫他这新胜还朝的 “局外人” 先以霹雳手段弹压,再作恍然大悟状安抚,倒像那戏台上唱的双簧,红脸白脸皆是一人扮了。
想到此处,杨炯冷笑一声,将纸笺折作两截放入怀中。那日领军出征,虽未走中枢明诏,却实打实给大华争来十年太平。朝堂上下偏装聋作哑,讳莫如深。
说到底,不过是忌惮杨家出现一门两公的局面。杨炯至今空有爵位却无实职,全是李乾元临死前亲手给他套上的枷锁,若非边疆战事吃紧,这口闷气他岂会轻易咽下?
潘简若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忽轻笑一声:“老爷子此番差使,怕也是存了敲打朝堂的心思。朝廷不给你官身,便要借这书生闹事,教你露一手真本事。”
潘简若斜倚在马鞍上,折了根柳条把玩几下,继续道:“要说这天下传闲话的本事,哪有比书生更厉害的?待明日你这常胜将军归朝,安邦定国的名声一经传开,便是朝廷想捂,也捂不住喽。”
杨炯闻言颔首,目光扫过暮色里蜿蜒的驿道,沉声道:“传令下去,教兄弟们莫入邸店投宿,且于十里外桃花林安营扎寨。养足精神,明日卯时整队入城。”
潘简若拨转马头,柳鞭轻点鞍鞯:“颜夫子和中立派,心思倒比九曲回廊还绕。你空有爵位却无实职,便是想要招揽人才也名不正言不顺。他们既要你卖命办事,又怕你揽权坐大,这么大的军功,偏生装聋作哑全当没见。
更别提你跟李淑的婚事了,你若加了驸马都尉衔,往后想谋个实职,更是难如登天。按例驸马任职需天子亲批、中枢复核的规矩,如今这没主的朝堂,可不就断了你的路?李乾元这招,真真是阴狠呀。”
杨炯抚掌而笑,回应道:“所以老爷子才另寻蹊径,朝堂公卿想‘用人时蜜糖,不用时砒霜’,那咱们便就在野积攒声望。待他日书生们将‘埋没功臣’的话头传遍勾栏瓦肆,朝堂上那些人,可就不得安生喽。
功劳这东西,终是掩不住的。且看那声望涨高,他日朝堂若有风波,朝野上下第一个便要问‘杨家父子为何不用’?只是眼下不宜急着入朝,真要闹个‘封无可封’的僵局,反倒落人口实。何苦为了顶乌纱帽,教他们狗急跳墙?大华需要这承平年月,且容咱们慢慢周旋。”
潘简若颔首称是,柳眉微扬:“且歇着吧,这扎营的事自有我料理。”
言毕马鞭轻扬,枣红马踏碎一地残阳,转眼便没入了桃花林中。
杨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高声唤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管好你那病公主吧!” 远远飘来一句嗔怪,伴着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杨炯怀中耶律拔芹忽幽幽转醒,睫羽轻颤道:“这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
杨炯探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触手仍是滚烫,不由得皱眉:“往后你这饮食,须得我盯着才成。瞧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儿,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我生一窝!莫说一窝,便是一个,怕也要将你这副娇弱身子骨折腾散了。”
说罢轻轻替她掖紧披风,指腹扫过她泛着病态潮红的脸颊,皱眉不已。
耶律拔芹只觉头重如铅,眼皮似坠了金箔般发沉,却强撑着往杨炯怀里蹭了蹭,鬓边残存的碎发扫过他衣襟,声音绵软道:“早听说那李淑是大华第一美人儿,你且说句公道话,我与她……”
话未说完,已带着三分困意。
杨炯低头见她半阖的杏眼蒙着层水雾,嘴角却还噙着抹促狭笑意,便顺着她道:“她生就双剪水桃花眸,你却是……” 故意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纤柔的腰线,“体态风流。”
说话间已入桃花林深处,杨炯翻身下马时,特意将她裹在狐裘里抱稳,生怕惊了这病弱身子,缓步朝着简易的营帐走去。
“油嘴滑舌!” 耶律拔芹勉力翻个白眼,玉指戳了戳他胸膛,“既不得罪美人,也哄得病人欢喜。”
营帐内早已支起铜炉,杨炯将她安置在简易的木椅上,又取来软垫垫在她腰后,旋即挽起袖管开始煎药。
铜壶里的水声渐沸,火光映得他眉眼柔和,不经意间瞥见耶律拔芹歪着头要睡,忙取过毛毯披在她肩头:“吃了药再睡,小心着凉。”
耶律拔芹蜷在木椅上,披着赤狐毛边的毛毯,倒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的猫儿,满是病弱慵懒之态。药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苍白的脸泛起淡淡光晕。见杨炯忙着碾药捣臼,那专注的侧影在帐幕上投下晃动的剪影,她忽觉心底漫起股暖意,竟比这狐裘更教人熨帖。
“那枸桔巷……” 耶律拔芹拈起毯角摩挲,声音轻柔非常,“离你府上近么?”
杨炯正将几味草药按君臣佐使分拣,听她相问,随口回道:“都在东城地界,挨着西园街。枸桔巷居北,我家在南,约莫两盏茶的脚程。”
耶律拔芹拢紧毛毯,发间金步摇晃了晃:“头回拜见尊长,总不好空手去。不知伯父伯母……”
话未说完,已被杨炯浸着冷水的帕子覆上额头。凉意沁入肌肤,却听得他笑道:“我家什物不缺,你人到便可。若嫌拘束,我便带你直接去枸桔巷的宅子,不必如此劳心。”
耶律拔芹听了这话,忽然抬眸,杏眼含嗔:“合着我是见不得人吗?”
“这是哪里的话?” 杨炯蹲下身,帕子顺着她发烫的鬓角轻轻擦拭。
“你这般安排,教二老如何看我?” 她猛地坐直,狐裘滑落半边,露出月白中衣,“你是杨家嫡子,他们自然护短。可我若真依了你的主意,倒成了不知礼数的轻狂女子!”
这般说着,耶律拔芹指尖戳向他胸口,轻声哼道:“莫不是对旁的姑娘,你也这般敷衍?那倭国来的船娘,你也打算这么对待吗?”
正说着话,帐帘忽地一掀,王修风风火火闯进来。
她原是笑意盈盈,偏听了耶律拔芹那话,顿时柳眉倒竖:“好个嚼舌根的小家雀儿!谁是船娘子?你全家都是船娘子!”
杨炯揉着太阳穴,伸手将王修拽到身侧:“你怎么来了?”
王修被扯得踉跄,眼圈忽地红了:“我不能来吗?倒成我的不是了!既是嫌我累赘,我这就回登州,省得碍眼!”
说着甩袖便要走,罗裙扫翻了脚边药筐,故意将里面药材踢倒在地。
杨炯见此,额角青筋直跳,一把将她住了回来,巴掌不轻不重落在她臀上:“有话好好说,扯什么登州?”
王修揉着泛红的臀,水汪汪的杏眼瞟向他,略带哭腔道:“那我问你,头回见爹娘,该备些什么礼?”
“哟,这‘爹娘’叫得倒亲热。” 耶律拔芹冷笑连连,“八字没一撇呢,倒先把自个儿当杨家媳妇了?”
王修听了,轻轻推开杨炯,一把扯下腰间的花水佩,举到她面前冷声道:“瞧见没?这是婆婆给的姻缘佩,韬光寺的镇寺之宝,你有吗?”
王修叉腰踮脚,罗袜轻点地面,眼神睥睨的看向耶律拔芹,活脱脱一只斗胜的小公鸡。
杨炯见状忙扯了扯她的裙角,瞪眼骂道:“站没个站相,注意仪态!”
王修吐了吐舌头,怏怏收了脚,期间还不忘抽空冲耶律拔芹扮个鬼脸。
耶律拔芹对此仿若未见,慢悠悠拢了拢狐裘,目光似笑非笑扫向杨炯,开口问道:“她有姻缘佩,我呢?”
“我书房里有的是” 杨炯喉头发紧,瞥见她眼底暗涌的波澜,忙道,“你看中哪块玉佩,自取便是!”
“我这可是姻缘佩,同青山佩是一对,韬光寺的宝贝,婆婆同意给我的,你想要可没有呢。”王修气死人不偿命,又凑上前来,佩饰撞得叮当作响。
“是这样吗?”耶律拔芹皱眉看向杨炯。
杨炯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狠狠瞪了王修一眼,无奈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事都是我爹娘管,我只听说有十二时辰团花佩,这姻缘佩确实是我小时候韬光寺老方丈送的。”
耶律拔芹指尖绕着狐裘流苏,眼波流转间瞟了王修的花水佩一眼:“若给你生一窝小崽子,可能讨得这姻缘佩?”
话音未落,已被杨炯一声闷笑打断。
“先顾着你这病吧!” 杨炯舀起药罐里蒸腾的雾气,瓷勺在碗沿磕出清响,“你这孱弱的身子,生一个怕都要脱层皮,还敢提一窝?”
耶律拔芹轻哼一声,忽地蹙眉:“药沸了呢,我要喝药。”
那娇嗔的尾音拖得绵长,倒像猫儿在挠人,直叫人心痒痒。
杨炯无奈一笑,将药碗吹了又吹,待递到她唇边时,又不忘叮嘱:“仔细烫着。”
王修见此,也没兴趣再跟这病秧子斗嘴,当即追问道:“快说快说,给公婆备什么礼才好?”
杨炯皱眉,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我娘早年爱藏宝剑,后来府中事务缠身,也少了闲情。她吃穿用度也不讲究,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倒是我爹,每日必饮新茶,兴致来了便挥毫泼墨。”
“可咱们明日就到长安了!” 王修急得跺脚,罗裙上的银线蝴蝶跟着乱颤。
杨炯轻笑一声,安抚道:“我那些师兄早把老爷子的笔墨茶叶包圆了,就是你早知道也送不出什么花样来呀。”
王修听了,咬着下唇思忖片刻,忽地眼睛一亮,也不顾帐外暮色渐浓,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耶律拔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将凉透的药碗搁在矮几上,指尖摩挲着碗沿暗纹:“你认识好一点的女医吗?”
“倒有位尤神医,专治妇人病症。待她进京时,定请她给你瞧瞧。”杨炯认真回应。
耶律拔芹轻摇螓首,抬手示意他近前。待杨炯俯身时,耶律拔芹忽地握住他手掌,掌心温软却攥得发紧:“须得多寻些名医来,仔细调理我这身子,我要备孕。”
“啊?你来真的呀!”杨炯目光扫过她苍白却认真的脸,惊讶出声。
“难不成我还哄你?” 耶律拔芹冷笑一声,指尖划过他面颊,“你我都这般亲近了,你不要我生?那我就……”耶律拔芹尾音忽地转凉,“那我就改嫁他人!”
“快别胡说!”
“偏要你听!” 耶律拔芹杏眼圆睁,夺过药碗仰头饮尽,双颊鼓起,气鼓鼓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娇蛮可爱。
杨炯望着她鬓边散落的碎发,幽幽叹道:“跋芹,我原当你那些话不过是病中戏言。”
耶律拔芹倚着椅背,药气混着帐中熏香,在她身侧织就朦胧的雾。她忽将手指绞着杨炯发丝,眼波流转:“我有桩秘事,从未与人说过,你可愿听?”
杨炯点头,忙在杌凳上坐近了些。
耶律拔芹轻笑出声,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柔弱道:“我小时候只见过祖母一面,那时她抱着我坐在毡帐里,边塞的月光透进牛皮帘子,碎成满地银霜,简直美极了。
她还会喂我吃奶皮子糖,哼着古老的歌谣哄我睡觉,说我是春天头茬抽芽的柰棠,往后定要拔节向上,开一树好花。所以就给我起了个闺名叫‘小柰棠’。可自她去世后,就再也无人这般叫过我了。”
杨炯见她眼尾凝着点水光,忙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风:“小柰棠,这名字真好,既有破土的生气,又含着长辈的期许。想来老人家定是慈眉善目的模样,连取个名儿都带着福气。”
耶律拔芹倚着杨炯肩头,鬓边的金步摇轻轻摇晃,在他衣襟上投下斑驳细碎的暗影:“我晓得你心思,莫不是怕日后孩子受委屈?怨我这做娘的没给留下半分基业?”
杨炯伸手替她理了理滑落的披帛,烛火映得他眼底泛起层层波澜:“我倒不在意这些,只是怕你多心,也怕孩子将来……”
话未说完,已被耶律拔芹纤手按住嘴唇。她将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道:“我不要那劳什子名分,也不图你的家财,只盼你心里头有我,可成?”
“这是自然。” 杨炯攥住她冰凉的手,郑重回应。
耶律拔芹轻笑出声,绣着并星芹花的袖口扫过他手背,沉声道:“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待调养好身子,便回北地讨回属于我的一切。只是孩子……” 她忽而仰起脸,睫毛上凝着水光,“往后就托付给你了。”
“孩子哪离得开娘?”
“你若留我,我自然愿做你的笼中雀。可今日那王修的眼神,你当我瞧不明白?我好歹是大辽公主,受你的气也就罢了,却受不得旁人轻贱。”
杨炯听了这话,忙将她搂入怀中,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秀发,柔声安抚:“你莫多心,王修嘴利心软,断不会有轻视你那心思。”
耶律拔芹不愿纠缠此事,只是将头枕在他胸膛,听着心跳声呢喃:“你说,咱们日后要个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自然是女孩。” 杨炯低头看向她那如水般的眼眸,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满是憧憬,“像你这般容貌,生的女儿定是个天仙。”
耶律拔芹却蹙起眉:“太出众反招祸事,普普通通、平安喜乐便好。”
“若生了一窝,偏有个随了我的长相……” 杨炯故作苦恼,“只怕那孩子要怨我这爹生得潦草喽。”
“呸!” 耶律拔芹轻拍他胸口,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晃作交缠的藤蔓,“你这模样,若算不得俊,这世上便没可人的男子了。”
这般说着,耶律拔芹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她坐直身子,眼眸闪亮:“我听宫里嬷嬷说过,孕妇多吃葡萄,孩子眼睛亮;多食秋柰,皮肤便似凝脂,往后你可得备齐了,都喂给我吃。”
“依你这话,不如寻些虎骨狼筋?” 杨炯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满是宠溺道,“保准生个虎头虎脑的小将军。”
“嗯,你说的在理,只要对孩子好,我吃!”耶律拔芹无比认真的回道。
杨炯气息一滞,气恼道:“你先前乱吃花草惹出一身病,若是真怀孕,我必须时刻看着你,这要是吃了什么奇怪东西,全家都得被你吓死。”
“哪有那么严重!”耶律拔芹脸色一红,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杨炯也懒得跟她掰扯,索性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搁在行军床上,掖好被角,嘱咐道:“先养好这副弱身子再说!”
耶律拔芹缩进锦被里,只露出双眼睛,点头道:“你且去料理军务吧,莫叫底下人说闲话。”
杨炯点了点头,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出了营帐。
待杨炯掀帘离去,耶律拔芹盯着帐顶愣神发呆,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总不会太丑吧?”
话音渐弱,帐外传来更鼓声声,混着她细碎的鼾声,与夜风缠作一团,渐作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