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的母亲因为他的降生,被献为祭,成为万年老榕树的祭物,灵气被吸殆尽,顷刻之间一命呜呼。
而且是在长垣已经有意识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就在他的面前,生命一点点的消逝。
这对他的童年造成巨大的阴影,以至于在此之前,他从未跟人说过一句话。
兽王忙于管理自己的族类,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到他的情绪,只管让他活着,其他的一概不予理会。
兽王之子并不只有他一个,在他之前和之后,还有很多兄弟姐妹,虽然都是庶出,但是他们却能够在自己母亲的养育下,无忧无虑的长大。
也因此他一直都很不解,为什么明明他是嫡子,可是却活得不如庶子,更不如那些普通的兽民。
后来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却父王在得知有人与他接近之时,生生将他们分离,他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最为亲近的朋友成为老榕树的祭物,在他的面前渐渐没了呼吸。
于是他不再忍耐,千百年来第1次反抗,趁着百年与外界交融的时机逃出。
一路上虽然被追赶,但是却总算逃脱。
直到最后被桑湖和麻修竹发现,带到了绝地阁。之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而如今又一次回来,长垣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甚至还抱着期望,以为自己的消失会让父亲对他有所重视。
却不想,父君竟然把他和龙薇等人一起关在了无底洞。
给出来的条件就是,他必须与他们三个人撇开关系,不许和他们三人来往。
山麓兽这才明白,父亲其实就想让他孤独一生,守着兽王的地位。
可他的父亲却不知道,这个王位对他来说,不是独一无二的尊容,而是极重无比的累赘,他从未想过当兽王,更没想过要为此付出那么多的代价。
自从出了聚集之地后,他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得知外面的精彩,对于成为兽王,就更加不屑一顾了。
所以他才故意谎骗兽王,说自己答应他和这三个人保持距离,但是需要给他一点告别的时间。
兽王见他那么顺服的答应他的条件,于是也不计较这一点的要求, 很干脆的同意了。
长垣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又扫了一眼龙薇等人,继续开口道:“但是你们都知道的,我既然答应要成为你们的兽奴,为你们提供灵气,一定不会食言,所以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也就是你们离开之前,想到万全的办法把我也一同带走,否则我们的结果要么是我被留下来,要么是你们被我父王取走性命。”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们的性命应该暂时无忧,毕竟你们征服了万年老榕树才得以进入我们的群居之地,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收敛了自己身上的灵气,这让我父王认为你们的修为高深,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在这之前保持不要露出你们真正的实力,不轻易出手,他应该就不会对你们的生命不利了。”
“还有这样的?”麻修竹生气地捏紧拳头:“你这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交朋友,身边有亲近之人,也不耽误你继承他的王位呀,为什么要这样呢!”
长垣摇头叹息:“你不懂,我父王曾经经历太多,王位来之不易,他身边有太多心怀叵测之人想要害他,夺他的王位,所以他才起了这般戒备之心,不愿意让我也面临这种困境。”
每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即便是畸形的,只有旁观者才能看得清,而深入迷局的人又如何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呢。
“不然这样,到时候我们离开的时候拉上你一起,这不就行了!”麻修竹想当然的说道。
长垣却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父王虽然答应我和你们放过你们,但或许只是为了把拦住,或许还没等到你们离开的那一天,他就已经计划着把你们给暗杀了,所以到你们离开的那一天,别说我能和你们一起走了,就算都是不可能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桑湖突然问道。“你是真的想要离开吗?还是愿意留在这里,将来继承你父王的王位?”
长垣苦笑:“我说了那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当然想要离开,这里的王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
听见长垣说的如此坚定,桑湖这才信任点头:“好,既然你是真心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那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和你一同想办法。”
龙薇听着几人在那里商量着,自己却有另外的考虑。
她想的不但是让长垣继续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还想着如何才能让其他的山麓兽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才是她来此的目的。
原本还想靠着长垣是本族的关系,和兽王打好关系,借机向他谈条件,可如今他们和兽王的关系如此紧张,他根本就说不上话,若是现在提出这个建议,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毕竟长垣逃出来就已经够难的了,还想带着其他的山麓兽一起,岂不是在老虎上面拔毛吗?
然而即便是困难,她也一定要另外想办法,试上一试。
几人在长垣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宽大的房屋。
这间房屋本来只是一个树洞,但是因为他们是人类,所以变换一番,这才将这个树洞化形为屋子。
几人进了屋,却感觉到屋子的一景一物或是每一个摆件都仿佛是有灵的精怪,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纵使像麻修竹这样粗枝大叶又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个地方不对劲。
他立即手指一动,就要使出灵力,想把那些正在监视他们的,化形为家具和装饰物的精怪现出原形,却突然被桑湖给制止。
“不要展现出自己的灵力。”
桑湖以眼神提醒。
麻修竹这才想起长垣方才的叮嘱,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可是看着房屋内那些盯着他们的眼睛,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桑湖看出他的不自在,沉声劝道:“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麻修竹深以为然,也不再拘束,看到那些疑似在监视他们的摆件,拿起来粗鲁的操作一番。
很快,整个屋子的气氛顿时变得战战兢兢。
麻修竹看到一张凳子,很显然也是精怪化形而成混在里面的,于是故意扭着屁股坐了上去,还特意放了一个又大又响又臭的屁。
那个精怪顿时受不了,直接现出原形,变成了一个樟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