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乔恩特没完没了地念叨着关于《简?爱》的剧情,盛淮翊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声音骤然变冷,毫不客气地警告道:“说正事。”
“盛,你可真是个没情调的家伙!行行行,我知道了。”乔恩特夸张地叫嚷了一声,总归还是听话照做,于是画面里一阵剧烈晃动后,镜头便迅速反转,对准了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
只见那中年人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是《简?爱》。
盛淮翊一眼便认出,他就是陶万姝的父亲。
看来行动进展得还算顺利。
乔恩特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透着轻松:“能看到吗?我已经成功把目标带出来了。”
盛淮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镜头再次剧烈晃动,乔恩特手忙脚乱地调整好角度后,重新出现在画面里。看到盛淮翊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他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费尽周折,又是用了哪些巧妙的手段,才把陶父带出来的。
盛淮翊:“……”
他的一只手搭在电脑键盘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作势要关掉视频通话,脸上满是不耐烦,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讲这些没用的,我就挂了。”
乔恩特这下才老实了,脸上露出一副幽怨的神情,委屈巴巴地看过来:“别别别,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盛,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他这么做还不是想试探一下盛淮翊现在的情绪状态,好判断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回国吗?
万一盛淮翊还对之前那件事耿耿于怀,自己刚回国就被他绑走报复,那可就惨了!
盛淮翊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挑重点说。”
“是是是。”
乔恩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一些,但语气中那股嘲讽之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事情是这样的,我从他那儿了解到,他对陶万姝所做的那些坏事竟然一无所知。甚至还跟我信誓旦旦地说,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大女儿是个正直优秀、能继承家业的好孩子……盛,你能相信他的话吗?都把人关进疗养院了,他居然还能自我催眠,认为陶万姝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是不是太荒唐可笑了?”
盛淮翊对此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又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平静地等着乔恩特继续往下汇报。却不想乔恩特竟然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这头的盛淮翊,目光中既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又像是在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变化。
盛淮翊:“……”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不是,盛,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被盛淮翊那毫无波澜却又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乔恩特不自觉摸了摸手臂,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但还是不死心地试图从盛淮翊身上找到些什么破绽,可惜话还没说完,屏幕上就突然显示通话已断开。
乔恩特:“……”
乔恩特:???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黑掉的屏幕,不是吧,这家伙现在居然连一句“没什么事就挂了”都懒得说了吗?
这下可完了。
救命,这个国他是真的一定要回不成了吗?!
哗啦——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乔恩特皱了下眉,不由起身去查看,就见陶父正站在桌边,而脚下是一只摔碎的茶杯,茶水四溅,洇湿了一地的地毯。
“我的老天奶,这真是一只可怜的茶杯。”乔恩特弯下腰捡起一枚地上的茶杯碎片,满脸心疼地举到陶父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叔叔,你看这破碎的茶杯,像不像那破碎的感情?唉,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支离破碎的,可就再也拼凑不回从前的模样了啊。”
陶父:“……”
他的手紧紧捏着书页,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乔恩特这话究竟是在嘲讽自己正在看的《简?爱》,还是在暗讽他与女儿之间的复杂关系。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面前这个家伙可恶至极!
真想找个办法把这家伙的嘴毒哑了,省得他在这里阴阳怪气!!
……
书房。
静谧的氛围中,只听得见盛淮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乔恩特之前的汇报内容,冷淡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只要乔恩特能顺利把陶父带回来,那么事情就有了关键的突破口。然而——
一想到陶万姝那边的变数,他狭长的黑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戾。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盛淮翊微微抬眸,就看见黎棠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探进个脑袋,脸上挂着甜滋滋的笑容,轻声问道:“盛淮翊,我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了吧?”
盛淮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刚刚涌起的那丝戾意悄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朝黎棠走去,动作自然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温柔:“当然没有,棠棠来的正是时候。”
黎棠的身体微微一顿,敏锐地感觉到盛淮翊那只宽大温热的手开始在自己腰间轻轻摩挲,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警惕地仰起头看向他:“什么正是时候?”
盛淮翊正垂眸注视着她,声音温和:“你猜?”
黎棠:“。”
她才不猜。
黎棠直接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盛淮翊的手便又不紧不慢地收紧,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黎棠顿时感觉身体一软,不由自主地栽进了他坚实的胸膛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黎棠总觉得最近盛淮翊又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总是不断地蠢蠢欲动。
明明两人已经做遍了亲密的事,可他却好像永远都觉得不够,那充满渴望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焦躁,不断地想要和她肆意贴近、亲热。
就像是——
黎棠的脑海里思绪如闪电般一闪而过,还没等她细想,盛淮翊温热的吻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耳尖。
她浑身猛地一颤,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口,直接在上面捏出了褶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盛淮翊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耳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瞬间带上了一层灼烫的暧昧。
盛淮翊似是低声轻笑了一下,顺着黎棠的耳畔钻进她的心里,随后又不紧不慢地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怎么不出声?棠棠难道是叫我回去睡觉吗?”
说话间,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动作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力量。
……狗男人就是在看自己笑话,才故意这么做的!
黎棠下意识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刚带着几分不服气想要抬头,却突然感觉耳尖一阵酥麻,紧接着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原来,盛淮翊已用他温暖湿润的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轻轻打转。
黎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脸颊也迅速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
这个变态!
“等等,别——”黎棠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话还没说完,盛淮翊的手又在她的腰间轻轻掐了掐,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宣示着主权。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不由瘫软在盛淮翊的怀里,双腿也变得有些虚浮。
“……棠棠。”
盛淮翊将脑袋埋在黎棠的颈窝处,深深地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栀子花香气,那股清甜的味道让他愈发沉沦。而黎棠轻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扑在盛淮翊的胸前,如羽毛般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黎棠脸颊微红,眼神迷离,任他为所欲为的动人模样,盛淮翊心中那股想要占有的感觉愈发浓烈,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想要,真的好想要……
怎么都不满足,眼前的亲昵、相拥,不过是虚幻泡影,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明明此刻她柔软的身躯正紧紧贴在自己怀里,可盛淮翊却觉得这远远不够真实。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他却仍觉得恍惚,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如烟云般消散,根本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只属于自己,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心底的焦躁如毒蛇般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愈发强烈。
明明已经从她的眼神、她的举动中确认了黎棠对自己的爱意,可那如影随形的焦虑却好似带着恶意的诅咒,不停地在他耳边低语,总觉得很快就会失去她。
这种蚀骨的不安如同恶魔的蛊惑——不断催促着他,必须占有,必须将她彻底掌控。
所以这样还不够,只有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气息都融入自己的骨血,只有让她的生命与自己的紧紧缠绕,不分彼此,才能保证她不会离开——
正沉浸在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里,原本还在享受的黎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刻睁开眼。
只见盛淮翊还在紧紧注视着自己,可那双狭长幽深的黑眸里却隐隐泛红,像是被某种贪婪的欲望灼烧,掐着自己的力度也不自觉加重,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又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吃入腹。
黎棠心里顿时一跳,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之前心里隐隐的猜测——盛淮翊似乎总是通过这种愈发亲密的举动,来确认她真实的存在。
他本就有着肌肤饥渴症,如今这种行为变得愈发贪婪、愈发肆无忌惮,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表现得格外不满足。仿佛再看似亲密无间的接触,都已经无法填补他内心深处那如黑洞般的不安——这究竟是怎么了?
黎棠的眸光闪烁不定,难道……是因为自己,他才如此不安吗?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酸涩,尽管盛淮翊的手已经掐得她有些生疼,她却怎么也不忍心推开他,反而顺从地轻轻抬起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盛淮翊——”她轻声唤着他,“你如果想做什么,就做吧。”
原本已经濒临失控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却猛地一怔,所有疯狂的举动瞬间僵住。他的声音喑哑而危险,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什么?”
她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声音温软得如同春日里的:“我说我爱你,所以如果是我让你感到不安的话,我很抱歉。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盛淮翊:“……”
刹那间,那头在他胸膛里不断凶狠撞击、几近疯狂的凶兽,像是被注入了一剂镇定剂,终于渐渐找回了理智,开始贪婪地汲取着心爱之人的温度。
他将脸埋在黎棠的颈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棠棠,他的棠棠,这么顺从乖巧,敏锐又聪明的棠棠——他又怎么舍得真的伤害她呢?
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冲动,缓缓抬起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而后,他的吻渐渐向下,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唇瓣……像是在逐渐确认一般细细地描绘着,将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在这漫长而温柔的亲吻中,黎棠安然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爱意与眷恋。而盛淮翊看着她这副信任自己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终于,他微微弯下腰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房间走去——
……
时光匆匆流逝,当黎棠收到之前网购的隐形摄像头时,楚玉沉也早已将她所需的资料精心整理完毕,一份份条理清晰地发送过来。
而在这期间,楚毅依旧对黎棠展开了疯狂的骚扰。短信、电话,各种手段轮番上阵,无所不用其极。面对这些,黎棠要么言辞坚决地直接拒绝,要么干脆置之不理,晾着他。
就这样,反而将楚毅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让他愈发心痒痒。
这天,阳光正好,黎棠打算趁着白天的空档,先去楚毅经常光顾的club酒吧探探虚实。
她巧妙地借着与楚玉沉见面的借口,让司机将车停留在饭店门口。在楚玉沉提前安排好的人的接应与掩护下,黎棠从饭店后门悄然溜出,动作迅速地上了一辆早已等候的出租车,直奔club酒吧而去。
白天的酒吧与夜晚的喧嚣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气氛显得格外冷清,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在吧台独自喝酒的散客,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身影。
黎棠推开门,动作轻盈地走进酒吧,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酒吧里逛了一圈,随后走到吧台前点了一杯鲜榨果汁,不紧不慢地端着杯子走向三号卡座。
根据楚玉沉提供的详实资料,楚毅只要来到这家酒吧,必定会选择坐在三号卡座。
黎棠一边走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隐形摄像头。她的目光在周围来回扫视着,脑海中则飞速思索着将摄像头放置在何处最为合适。
她的视线逐渐定格在三号卡座正前方的一个精致装饰品上,虽然位于显眼位置,但因为其独特的设计又不容易引人怀疑,简直就是藏匿摄像头的绝佳位置。
于是在确定无人注意自己后,她就迅速站到装饰品前,将隐形摄像头安置在上面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然后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拍摄范围最佳。
安置好后,黎棠又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回三号卡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似悠闲地喝着果汁,实则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摄像头的位置,仔细观察着是否有破绽。这隐形摄像头体积小巧,她又特意往里塞了塞,从正常视角看,几乎难以察觉。
但一个摄像头远远满足不了她的需求,为了确保能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楚毅在酒吧的一举一动,她又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迅速在卡座周围两侧的隐蔽处,分别放置了两个摄像头。
做完这一切,黎棠才轻轻放下酒杯,从容地起身离开。
走出酒吧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附近,而是绕到一旁的小巷子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发现角落里有一个被丢弃的木箱子,心里顿时一动。
她快步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踩着木箱子,费力地在高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放置了一个隐形摄像头,确保能将酒吧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
……唉,自己肯定是被盛淮翊那个变态带坏了,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刑”了:)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就无所谓了。
完成了club酒吧的布置,黎棠站在街边,打开手机备忘录看着下一个地址,眉头微微蹙起。
那是一家咖啡厅,她记得十分清楚,这家咖啡厅是楚毅众多暧昧对象之一的女孩所开,而目前这个女孩应该还未被楚毅“攻略”。
思索片刻,她果断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前往那家咖啡厅。两个地方的位置相距不算太远,黎棠刚下车,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一看来电显示,黎棠唇角瞬间不自觉上扬,语气也变得温柔绵软:“蕴蕴,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我听楚玉沉说你们都见过面了,怎么回事啊?你杀青后不在家舒舒服服躺着,反而到处乱跑,也不见约我出来,我可是会伤心的。”戚蕴半嗔半怪,声音里带着懒洋洋的意味,“快老实交代,你现在在哪儿呢?”
黎棠眸光一闪,故意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只是找她有点事嘛,而且还是我主动联系她的。没想到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联系,我是不是失宠了呀?”
“怎么可能!”
原本还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戚蕴,一听好友这带着“醋意”的话,瞬间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可是先找你的,听你家管家说你跟楚玉沉约着出去玩了,我这才找她询问情况,结果才知道你们见面的事儿。该抱怨的人分明是我吧?我眼巴巴地盼着你来找我,你倒好,先和别人碰头了。”
戚蕴其实心里已经酸死了,一想到两人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出去见面,而且还是杀青后就立马联系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又舍不得质问自家好友,自然就只能带电话给那个勾引好友的家伙了——
所以这“嫡长闺”的名头,到底还在不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