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把玉猫塞给李牧自然有他的道理。
结识李牧这段时间,李牧身边几乎没有看见任何一只灵兽,这个人的生活过的无趣得很。
而玉猫天性狡诈,性子活泼,跟在李牧身边能给李牧解闷倒不是一句空话。
再说了,黑山作为盘踞莽山千年的妖王,身边的雌性多不胜数,一只小小的玉猫而已,原本是送来讨好他顾振,缓解两人之前的不愉快。
送出来的东西便是顾振的,顾振想要自己留下还是转手送人黑山都不会管。
李牧如此无趣的人生,身边有个灵动的玩伴自然甚好。
只不过白英把意思理解错了,单方面以为顾振是往李牧被窝里塞了个女妖精。
白英由来对顾振有成见,这会更恨的咬牙,心里面暗暗想着,姓顾的小子,你以后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落我手里老子让你好看。
不过顾振也为玉猫偷引魂玉一事跟李牧求了个情。
顾振对李牧说:“魔界的魔尊九幽便是出自天渊剑宗的弟子,所以魔界跟天渊原本有些因缘。”
“我此次以祭童身份来查祭祀一事,九幽感念旧情,让这玉猫带我进魔界,交给我一些旧物带回天渊。”
“而要进魔界,需用引魂玉把魂体放大遮住凡相,方能过无相之地,之所以这玉猫偷你之物便为的带我进去,非是贪你之物。”
殊不知李牧并不介意一块玉佩,听他这一说笑道:“祂拿的是你的物件,你自行处理。”
随后李牧示意他走开一步说话,两人走到一边。
顾振以为李牧要问魔界的事,不曾想李牧神色凝重。
局促的低垂了头,方小声道:“我作为北川之主,北川被妖祸害几百年,都是我这个主人不作为,为此我先请罪。”
顾振顿时讶然,想不到这李牧还会开口道歉,倒真是难得。
他本想说黑山的恶其实算是我来北川带来的。
转念一想,这些事都是黑山一人所述,原来这小孩的记忆完全没有。
包括黑山说的东海萤龙族覆灭,当时的小蛟龙黑山带着这小孩逃来北川,冰封千年,及至五年前小孩苏醒复活一系列事。
小孩跟黑山有关系不假,但小孩和黑山是不是真的从东海来的,小孩到底是不是萤龙族人还有待确认。
顾振想过等此间事了去东海走一遭看看,东海跟北川相距万里之遥,一个来回起码也要上几年时间,这几年时间,也够他沿途寻到些珍奇药草,恢复自身修为。
但想归想,北川这个十六岁入军营的律法,约束了整个北境的热血少年不得走出去,大好年华就被束缚在枯燥无味的铁血军中。
这也导致了北川儿郎的固定思维,便只有从军这一条路,枪马拳脚下去挣一个功名利禄,放弃了其他太多。
现在身处其中,顾振也说不上李牧这个做法到底是对还是极端?
他只是简单的认为北川这条明令必须废除,让普通百姓在从军以外,还有其他选择。
比如说从商,或者直接走修真这条路。
而不是让不愿意从军的人像顾老爹这样,来钻从军验资质的空子。
李牧这一句话,顾振都思绪翻飞想到了天外,顿时没有想起来回应一声。
眼见顾振不语,李牧心头便十分自责,想着桑宗主来整顿北川,自然要以我为主,如果连我都表不明态度,那岂不是辜负了桑宗主的一片心意。
于是李牧态度更诚恳些,说出了自己顾虑。
“北川僻处边塞,向来便是不开化之地,民风淳朴,这里的人千百年都把山神敬为神明,连言语之间都不敢有一丝侵犯。”
“我四岁离开北川,幼时的记忆里便有每年敬献山神祭品,举办盛大祭祀仪式的活动,后来受封前来北川镇守,这个祭祀年年主办,都是王兄一手操持。”
“我来的比王兄晚,那时年轻气盛,仗着一腔子热血还偷偷的上山想要杀妖怪,是王兄让人把我拦下绑了回去。”
“后来王兄就不让我接触祭祀的事,他全权负责。”
“他是御妖司设在北境分部的负责人,大周在律法上,一切都以御妖司为首,天子之下,官和民都受御妖司所束,不得僭越。”
“王兄代表御妖司给莽山山神送祭礼,便是御妖司也对莽山山神的敬重,以王兄牵头,我们这些下属臣民那有不敬山神的道理?”
说到这里李牧的表情十分无奈,叹了口气。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莽山的妖害人,哪来救人的山神,但北川根深蒂固的这个神明信仰,若无他人来破,便会一直糜烂下去,直到我死,也会传下去,生生世世贻害民间。”
“我等了三百年,等这一天,想着余生等不来能解救北川的天神,但现在我等到了你。”
李牧望着顾振,目中都有星光盈动,语声暗哑了些。
“你查祭祀才几日,但我查了三百年,你查到的怎么会有我查到的多?”
他手往虚空一抹,展开一道卷轴,其上金光璀璨的文字一个个跃起半空,如火焰燃烧。
“这些是我这三百年私下查到的,你应该想不到,在莽山外,北夷境内有仙崖谷一座,原本这仙崖谷是莽山一体,千年前因何被神力劈开,跟莽山断了联系自成一峰,莽山和仙崖谷之间有万仞沟壑阻隔,也就是你现在看见的巨龙渊。”
李牧拿起一根木枝在雪地上画出北川大致地形,木枝在中间长长的划出一条横线。
“这一条就是巨龙渊,南面是莽山,莽山后是北川,这边是安阳城。”
“过巨龙渊,这里是仙崖谷,后面是北夷,连接到这个位置这一大片全部是无人地带,连兽都不得踏足,这里面都是仙崖谷的地界,我们本地人又把仙崖谷称作死亡谷,人和兽进去了都没有出来的。”
“我在北川结出元婴后,仗着修为曾经进去过一次,便是那年的祭祀,我跟着接祭童的人后面进去的,但进去没有多远就跟丢了,出于谨慎我只好退了回来。”
“这事说来惭愧,怪我没有本事,那些接祭童的人怎么就能在死亡谷里面来去自如?”
“但是进去的人进去后便永远消失了,第二年又换一批人前来接祭童,三百年都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顾振看着地上的图画,眉头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