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开灯。
一切漆黑，那些曾很久一切便置办好的，温馨的、温暖的装饰们，都被掩盖在了阴影之下。
洛鸣鹿靠在办公椅上。
眼罩布被放在了桌面的一边，另一边，则是带了一些血痕的绷带。
他阖着眼睛，平缓呼吸着。
温和儒雅的面庞上，带着些许不似凡尘的清冷。
一会。
昏暗中散出了一些幽蓝的光。
秦幽现身而出，看见洛鸣鹿这一副样子，没好气的上前，用手压在了洛鸣鹿的胸口上。
“咳…”洛鸣鹿一口气没喘上来，赶忙坐立，刚要睁开眼睛，秦幽便将眼罩布放在了他的脸上。
“就算昏暗的环境中，你能睁开一会也别乱来，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秦幽声音淡淡道。
但洛鸣鹿知道，秦幽这语气肯定是生气了。
他一手捂着眼罩布，一手探了探，抓到了秦幽的手上：“对不起，下回不会了。”
秦幽叹了口气，挣脱开洛鸣鹿的手，随后接过洛鸣鹿脸上的眼罩布，帮他系好。
“谁知道你说的不会，是不会这样做了，还是不会再被我看见了？”
“我也是无所谓的，反正瞎的不会是我的眼睛。”
“我多管什么闲事呢，你说对吧？”
洛鸣鹿被说得羞愧，低着头道：“我…我会保护好我的眼睛。”
“哼。”秦幽冷哼一声。
“因为我还要望着你的眼睛，看你的模样。”洛鸣鹿道。
秦幽顿了顿，一手点在洛鸣鹿的额头上：“我也希望咱们的洛大公子可以护好自己的小命。”
“就你这反复横跳的劲，阎王爷都要看你眼熟了。”
洛鸣鹿笑了笑伸手将秦幽抱住：“眼熟了好，以后好办事。”
秦幽：“……”
就挺无奈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秦幽与洛鸣鹿将位置换到了一旁接客的沙发上，并排而坐，说起了正事：“那三人没有人去现场，的确只是罗绍延用来混淆视听的幌子。”
秦幽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撕开一个，然后给洛鸣鹿嘴里塞了两瓣。
“然后，我跟着警车去了围捕现场。”
“我听到唐局吩咐说，让警员们离公寓远一些，我感觉奇怪，就直接飞到那了。”
说到这里。
她沉默了一会。
洛鸣鹿向身侧望来，秦幽也看了他一眼，随后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洛鸣鹿，你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吗？”
“小E她，为什么会对你有先天的好感。”
这个好感并非说情感方面，而是说，E的行动，似乎从未对洛鸣鹿造成过威胁，甚至多有照顾。
洛鸣鹿想了想，道：“是因为季非和吧？我记得我们交易的条件，就是保障季非和的安全。”
秦幽也没卖关子，直接道：“你知道吗？”
“罗绍延称呼E为——季如陌。”
“那是她的名字。”
洛鸣鹿顿住了，整个大脑似乎变成被浸湿的纸巾，乱糟糟一团。一捏，便挤出了一团水，再一扯便成了两半，最后放在地上混着水搅一搅，又成了一团。
片刻，洛鸣鹿干涸的嗓音才响起。
“那不可能。”
“如果她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的内心不会平淡。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什么，但我必须承认，如陌对于儿时的我来说，绝对是一个重要的人。”
秦幽深叹了一口气：“可你当时不是第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一个女孩吗？”
“那是…推理…”洛鸣鹿的回答显得是那么没有说服力。
“而且，我记得不错的话。”秦幽回忆道：“季非和是不是曾经说过，他在他小的时候，哥哥突然变成了……”
秦幽刚要吃一口橘子，忽然顿住了。
洛鸣鹿也愣在了当场。
当时的话，季非和是怎么说来着？
当日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下来。
洛鸣鹿呢喃道：“非和，刚上小学的时候。”
“他说他姐男装骗了他六年。”
“也就说，是他六岁的时候…”
“若是细致算下来，应该刚好是实验开始的时候。”
秦幽顿上了好一会，才渐渐缓了过来：“也就说，季非和家里，可能是三个孩子？小季姐并不是季如陌…季如陌，是一个男生，是季非和的哥哥。”
“当年，季如陌去参加了实验…小季姐就顶替了季如陌的身份，成为了…长女…或是长子？”
说到这里，秦幽又搞不懂了：“外人，男女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洛鸣鹿捏了捏食指：“小季姐与季如陌一定是很像的，否则无法欺骗，这是一。”
“二…谁说季如陌一定就是男的了？”
秦幽看向洛鸣鹿：“可是你记忆里？”
洛鸣鹿紧蹙眉头：“我不清楚，可能，是他的身体有不对劲的问题？毕竟那个地方…可是病人所待的地方。”
虽然这个说法也有可能。
但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你那不是现代科技无法救治的病人所待的地方吗？”
也是…洛鸣鹿揉了揉眉间。
而且，如陌也说了，他是个正常人…
秦幽抬起头，忽然道：“咱们先将问题都列出来吧，看看哪个可以被回答。”
“第一，如果季如陌与小季姐是两个人。季家又为什么偏要他们变成一个人？”
“第二，真正的季如陌现在在哪？”
“第三，季家与人世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实验基地中。”
“第四，季非和…”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洛鸣鹿有些难受。
但秦幽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说出来。
“季家，他们让季非和接近你，会不会，也有什么目的？”
难道，利用季非和与季如陌，让洛鸣鹿与“E”交好，一直都是“季家”的谋划吗？
这是他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洛鸣鹿也觉得有些头疼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一直都在别人的阴谋中，他就感到深深的无力之感。
这时秦幽抓起了洛鸣鹿的手。
洛鸣鹿微微低下头，鼻尖是秦幽的发丝，让人心中微痒，将他刚刚所产生雾霾撕开了一道缝隙。
洛鸣鹿好似透过了眼前的布看见了秦幽的眼睛。
“别担心，洛鸣鹿。”秦幽道，“无论有多少阴谋诡计，我都在这——”
“一只爱你的幽灵，将永远守护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