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毕竟刚到辽东,黄台吉得顺着点,所以这次得派人跟李素去科尔沁。
至于范永斗,看他选择吧。
李素来的很快,信件他看不懂,只能听黄台吉口述。
“李先生若想去科尔沁,朕给你派点人,顺便看看辽北的情况。”
“大汗恕罪,属下的确得去看看,有志同道合之人,生死有命,但不能曝尸荒野。”
黄台吉就知道他会这么选,扭头吩咐鲍承先,“鲍卿与李先生一起去吧,朕给你们派百人,辽北没什么危险,但小心遇到狼群。”
李素立刻千恩万谢走了,根本没有等范永斗,黄台吉越发满意。
不一会范永斗出现,表现的很慌张,“大汗见谅,时间越拖越长,小人回去不好交代。科尔沁不得不去,尸体不得不收殓,但小人也没时间返回沈阳了,小人带郎中去看一下药材,能用就拉回来,若损坏也没办法,请大汗派一队骑士,协助医馆送货。”
黄台吉歪头想想,合理!
“好,那范先生明早就出发吧,一切由鲍卿主持,路上到哈达城与福晋一起去科尔沁,把这件事处理好,不要让商号的伙计心生恐惧。”
范永斗也千恩万谢走了。
黄台吉还有其他事务,处理完也就放在一边。
准备休息的时候,济尔哈朗突然来了,汇报一句。
黄台吉立刻动身穿过大清门,来到户部衙门。
正屋公房,德格类嘴唇外翻,如同被马蜂蜇了一样,两眼乌青,脸色灰白,蜷缩在里间的榻上,眼珠子一动不动。
两天不吃不喝,病的很严重。
黄台吉没有说话,站了一会,发呆的德格类猛得看到人,浑身一哆嗦,坐了起来,刚下地,腿一软又栽倒。
济尔哈朗一把扶住他,又放回榻上。
“憨熊肿么来了?!”
说话言语不清,黄台吉皱眉看着他,“十弟哪里不舒服?郎中不是给你开药了吗?”
“忽冷忽热,浑身乏力,郎中说没病。”
“这些庸医!”黄台吉大骂一声,凑近看看他的嘴唇,里面一道明显的伤口,白惨惨的吓人,再次皱眉道,“这是痉症(破伤风),你这个笨蛋,商号的郎中怎么会知道你如此不小心。”
他语气咒骂,内容却是关心,德格类莫名有了点力气,“忍一忍就好了,臣弟还未分发完物资。”
“再分下去把自己分没了,济尔哈朗,送十弟回府,忍着点含住止血药休息,熬点人参汤补血。”
德格类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拒绝,济尔哈朗已叫侍卫进门,背他回家去了。
黄台吉出门,仰头出了口闷气,依旧没发觉这些事彼此有关联,回后宫休息去了。
德格类过于自信了,没有把陆天明的事告诉过莽古济和莽古尔泰,哥哥姐姐都是他的帮手,知道他与英国公有独特的联系,却也没想到死活问题,导致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身为心腹的济尔哈朗也一样,唯二的见证人,更不会想到真假问题。
他们都需要‘消息’来点拨。
十月十八。
屋里没有光线,陆天明和张之桐睡懵了。
起来已经快到中午,布木布泰和莽古济传话,她们中午过来聊聊天。
陆天明无所谓,张之桐更无所谓。
随便试探,给你们破绽,你们也来不及反应。
午时天气不是太冷,窗户外面的牛皮能拆下来,里面的毯子也拆掉,中间两层缎布,总算有了点亮光。
陆天明没有下地,就在炕桌上缓缓吃肉,自斟自饮。
张之桐也没有梳洗,披头散发,身穿单衣,随手往灶火扔了几根柴,迎接两人进门。
布木布泰一来就脱鞋上炕,主动坐到陆天明身边,莽古济则坐到对面,他还带着孩子。
没有臣民之礼,也没有敌我之别,就像是串门的农村亲戚。
布木布泰自己倒了一杯,与陆天明一碰,滋溜喝了。
陆天明笑着点点头,“娘娘豪爽大气,果然是科尔沁的女子。”
找话头聊天嘛,布木布泰立刻接茬道,“你是这么看待科尔沁的?”
“当然不是,科尔沁原本是成吉思汗的亲卫营,先祖哈撒儿分封捕鱼儿海,虽然不强大,但也传承了三百年,一百年前,贵部祖先为了族人延续,翻越哈剌温山到嫩江。
外来户,且周围都是强敌,科尔沁立足不容易,送女人是最简单的办法,察哈尔、喀尔喀、辽东、海西女真各部,都是科尔沁的联姻部落,这才站住脚,但也成为科尔沁的一个传统。”
布木布泰拿一个毯子垫在身后,笑嘻嘻看着他,“你还读书呢?想说科尔沁靠女人生存?”
“我有那么蠢吗?”
“哦?那你想说科尔沁用最简单的办法,变成了草原最大的部落?”
“不是,我想说你们科尔沁是做生意的天才,若经营商号,咱们一定能发大财。”
“哈哈哈~”布木布泰笑的很畅快,“这说法倒是新鲜,我想请教,哪里能看出科尔沁是做生意的天才?”
“女人啊!”
布木布泰眨眨眼,“何解?”
“东边科尔沁,西边瓦剌和硕特,你们相距万里,都是哈撒儿的后裔,作为成吉思汗的胞弟,哈撒儿武功位列大蒙古之首,但你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连大明人也知道,科尔沁、和硕特,自古出美女。”
布木布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并没有看到美女啊,娘娘是个盘子脸,哪里漂亮。”
布木布泰眉毛一沉,眯眼看着他,“有点意思,胆子不小。”
陆天明给她倒了一杯,主动碰一杯,“娘娘,这不是胆子问题,这就是生意,高明的生意技巧。客户没有需求,那就创造需求,说科尔沁出美女的,是你们科尔沁自己,有机会咱们合作。”
布木布泰猛得坐直,眨眨眼道,“汉人个个聪明,真该死。”
陆天明嘴角一撇,“那就送个漂亮的过来,看着开心的话,我不介意帮科尔沁甩甩名声。”
布木布泰看向张之桐,哈哈大笑,“张小姐,你从哪里找的这么个有趣之人?”
张之桐此刻抱着孩子,头也不抬道,“他跑到我的房间,偷了我的心。”
布木布泰摇摇头,“长的像就能偷心?你的心也太好偷了。”
张之桐这时候抬头,“是啊,一次就被偷走了,还捂热了。”
“啧啧啧,汉人女子,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