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毅眸光微动，随后看向陆子豪和江婉。
“这就不一定了。怎么安排，看他们两口子怎么想吧。”
叶云川听得云里雾里，不自在笑了笑。
“……怎么说呀？自己家里挖出来的东西，还不能归自己所有？不至于吧？”
欧阳毅摇头：“按相关规定算，这些不属于佟家，也不属于子豪他们，而是属于国家所有。”
叶云川瞪大眼睛：“那个——你不说，叮嘱外头的兄弟也不说！谁会知道嘛！他们都听你的，你一个命令下去，这个秘密肯定就保住了！”
欧阳毅笑了，眉眼尽是戏谑。
“我不说，他们不说，就肯定没人知道？佟家这一批东西还是有好些人知道的，比如你和我。”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究竟藏在哪儿。
说实话，如果不是小欧贪玩，也许子豪他们一家子会跟佟老先生一样，哪怕是住上一辈子，也不会发现东西竟藏在数百斤的假山下！
时间长远了，也许不会有人再说起。
但事实便是事实，眼下已经找寻出来了，没什么如果可言。
“我肯定不会出卖自家兄弟呀！”叶云川乐颠颠道：“这些宝贝归他了！他绝不会亏待我的！”
陆子豪睨了他一眼。
叶云川瞪了回去，质问：“你干嘛啊？你别跟我说你不要！这些可是当年宫里最宝贝的宝贝！一个个随便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陆子豪颇不屑，随后温柔看向江婉。
“媳妇，我是觉得吧……不属于咱家的东西，咱不能要。你觉得呢？”
毅哥说得非常在理。
这些宝贝并不属于佟家，也不属于他们陆家，该属国家所有。
清朝皇室早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唯有归国家所有，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属。
这些宝贝确实价值连城，但倘若没有专业保护或养护，指不定很快便成了一抔土。
另外，一旦风声走漏出去，各种牛马蛇神立刻就会找上门。
有宝贝是幸运的，但能不能守护好它们，绝对是另一码事。
万一守不住，还给家里人带来灾难或不幸，这些宝贝便是纯粹的祸端！
他话语刚下，欧阳毅和叶云川也一并看向江婉，一人眸光淡然，一人则灼灼期盼盯着。
江婉不自觉有些想笑。
“怎么了？我成了最终拿主意的人？”
欧阳毅只是微微一笑。
叶云川则对她挤眉弄眼，低声：“嫂子，子豪他什么都听你的。你说要留下，他自然就听你的。毅哥也是咱自己人，他肯定会帮忙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婉打断他，“毅哥他本意不是如此，我们不好勉强他。”
叶云川求助看向欧阳毅，不料对方只是低低笑着，后背如山挺拔，如松柏般笔挺。
不知为何，叶云川再也开不了口了，悻悻埋下脑袋。
江婉拉住陆子豪的手，道：“我跟你观念一致。不属于我们劳动所得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如果是祖上留给我们的，我们自当拼全力去守护。可这些通通不是。财富得靠正规合法手段去获取，靠脑力和辛劳去谋得，才会花得心安理得，也花得开心。”
陆子豪帅气自豪扬了扬下巴。
“媳妇说得好！不贪慕虚荣，不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不愧是我媳妇！”
一旁的叶云川郁闷翻白眼。
“怀璧其罪的道理，云川你不是没学过。”陆子豪摇头：“我们不缺衣少食，不用靠这些东西过日子。如果留下，你确定我们能守得住？我陆家子嗣向来稀少，人丁不旺，我绝不会让我的家人涉险，哪怕一点点，我也舍不得。再说了，宝贝的价值是人赋予的。如果大家都在饿肚子，这些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能有什么鬼屁价值！”
叶云川苦笑：“可……可现在不是闹饥荒的时候嘛！要不——咱留两三个就行，其他交给毅哥去处理。”
“不行！”陆子豪警告：“一旦风声走漏，叶家和我家必定会被盯上！到时后果如何，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叶云川郁闷极了，低声：“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哥们，你说你在外头赚点钱多不容易啊！天寒地冻，风餐露宿，各种危险重重，就图那么几个钱。这随便拿一个去卖，都够咱们奢侈半辈子了。”
“卖去哪儿？”陆子豪皱眉问：“国外？”
叶云川低声：“给得起价的，多数在国外。”
“拉倒吧！”陆子豪瞪他，低骂：“你脑子长哪儿去了？只认得钱了？”
叶云川连忙解释：“给国外的华人，肯定不卖外国佬。”
“那也差不多啊！”陆子豪怒斥：“自己国家的宝贝让它们流落去其他国家？你脑子长的究竟是什么啊？浆糊吗？你在国外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老祖宗古玩意时，你那会儿在气什么？啊？你忘了？你如果真这么做了，跟那时候卖|国求荣的混账汉奸又有什么区别？！”
叶云川闻言微愣，转而安静下来。
江婉微微笑开了，低声：“子豪，你别说云川了。富贵迷人眼，更何况一睁眼便是如此滔天富贵？他是心疼你赚钱辛苦，才会这么提议。”
陆子豪白了叶云川一眼，道：“我哪里不知道他啊！只是他只想其一，顾不上其二。”
“好啦好啦！”叶云川没好气道：“反正东西又不是在我家挖到的！是你们家！你们要怎么安排跟我没关系！爱咋滴就咋滴！我才不管呢！”
众人都笑了。
陆子豪轻抚江婉的背，温声：“听我媳妇的，还是交给毅哥处置吧。”
接着，他看向欧阳毅。
“你看着办，越是低调越好，最好别扯上心园。此事越隐蔽就越妥当，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这一下，轮到欧阳毅为难了。
叶云川忍不住问：“外头都是你的下属，一声令下，他们自然都得遵守。怎么？怕隔墙有耳啊？”
“今天在场的人有些多。”欧阳毅分析得头头有道：“不止我的人在，心园走动的人也有十来人。人多口杂，万一说漏嘴，指不定真会招来有心人士觊觎或寻麻烦。另外，东西一旦往专业部门送，佟老先生很快也会知晓。他没法寻我的麻烦，但他一定会找上你们。”
陆子豪为难挑眉：“不是吧？他对这批东西都一清二楚？”
“那是肯定的！”叶云川解释：“任何进内务府的东西都是有登记在册的，更何况这些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普通老百姓可能认不得，但佟家人能趁乱摸出来，怎么可能不清楚！另外，文物保护部门那边好些都是佟老先生的学生。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佟老先生年轻那会儿在文物部门带过学生，足足带了十几年呢。只要一个漏出去，佟老先生立刻就会认得！”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
陆子豪瞪了瞪好友，问：“那你还敢打它们的主意？”
“……搞远一些。”叶云川嘀咕：“再说了，他都一把岁数了。”
“你闭嘴！”陆子豪不耐烦骂：“脑子怎么长的你！”
江婉忍不住担忧问：“如果真让佟老先生知晓了，他——他会不会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