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舍吾的这番话语听来，似乎在为西魏皇辩护，但谢茯苓却能从中听出弦外之音：为了权势而娶皇后，却依然怀念旧情，既要江山也要美人，不惜背叛兄弟情谊。
真是自私至极！
“裴夫人忠诚坚贞，她在宫中的日子过得无比凄凉，几乎丧命，最终皇上不得不将她送回裴府，不久之后便传出了她怀孕的喜讯。”
“缙霄的童年颇为艰苦，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皇上冷酷地处决了然而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中那些嫔妃哪一个不想置他于死地。”
“是太后心怀仁慈，时常暗中关照，但毕竟他顶着裴将军遗孤的名号，太后为了保护皇上的名誉，也不能太过明显地庇护他。”
谢茯苓回忆起裴缙霄曾经提及，太后和逍遥王都是对他有恩之人。
若非她略知一二……
谢茯苓感受到辛夷舍吾审视的目光，随即流露出几分嫌恶，“原来这就是他肆无忌惮、依仗权势的根源，名分不正，皇室岂能容忍这等违背常理的行为。”
辛夷舍吾的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满意的微光，他明白，谢家大小姐最为重视礼法，先前之所以陷入与裴缙霄的流言蜚语之中，全因对方的蛮横掠夺。
她如此注重礼数，定会对裴缙霄的身世嗤之以鼻。
况且，如今外界都已传得沸沸扬扬，即使她曾对裴缙霄动心，两人成婚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辛夷舍吾深知，谢茯苓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过去的困境，她在侯府中度过的那些岁月，将成为她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定会追求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而非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
“缙霄其实才华横溢，遗憾的是，他身上有着难以根除的恶劣本性，皇上后宫美女如云，他也常常游戏花丛，让人难以分辨他的真假情意。”辛夷舍吾试图最后一击，抹去谢茯苓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
让她明白，即使裴缙霄过去对她多么温柔，也可能只是一时的迷恋。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怎能期望这样的人会有真正的痴心？
“多谢王爷提醒，茯苓一向知晓自己的分量。”谢茯苓感激地行了一礼，而辛夷舍吾却轻轻扶住了她，“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拘谨。”
谢茯苓本能地想要，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难道逍遥王此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她对裴缙霄心生反感？
“如今流言四起，皇后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之前曾向皇上请旨赐婚，本王担心皇后会因此迁怒于你，若有所需，你只需派人告知一声，本王定当全力以赴，护你周全。”
谢茯苓立刻抬头，她那娴雅的面容似乎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但随即她的眼神闪烁，缓缓退后两步，与辛夷舍吾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在她看来，这是对礼仪的坚守。
“多谢王爷关照。”
“本王早已言明，无需道谢。想当年，郑姝芩一心期盼你能成为她的妯娌……”
提及郑姝芩的名字，辛夷舍吾的面色罕见地掠过一丝波动。
旋即，他的思绪迅速转向另一件事，故意表现得有些迟疑：“记得陛下曾失落了一份至关重要的设计草图，若谢御医能将其找回，有了这份劳绩，谁人也不敢轻易动你。”
草图？
难道他指的是自己盗取的那份火炮制作图？
谢茯苓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态，轻声询问：“那草图具体是何物？”
“这份草图，或许正落在缙霄手中，它关乎军国大计，本王希望他不会有其他的图谋……”
……
夜幕降临，谢茯苓庭院中的雪花尚未消融，案头的烛光为寒冷的夜晚带来了几许温馨。
“你竟然还能静心读书。”一道带着哀愁的嗓音从窗外传来，那名身穿素衣的俊美男子，谢茯苓抬头便瞥见了他发丝上晶莹的汗珠。
“穿得如此单薄，不怕受寒？”
裴缙霄感受到她依旧平和的语气，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刚练完剑。”
难怪他的身上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是因为心中焦躁，所以借练剑来平抚情绪？
裴缙霄毫不犹豫地在椅子上落座，拿起茶壶一饮而尽，然后装作随意地望向谢茯苓，“你应该听说了吧？我的身世之谜，传得比那些酒楼的故事还要引人入胜。”
谢茯苓凝视着他眼中隐藏的笑意，已能察觉到那份努力隐藏的不安，“你真的在乎吗？”
“你这小妮子，我像是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的人吗？我只在乎你的看法，你这个人太固执了！”
固执？
谢茯苓回顾往昔，的确有些过于坚持原则。
“你本就行为怪异，再多一些惊世骇俗的秘密，也并无不妥。”她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自己的事务。
但裴缙霄似乎并无离开之意，他细致地审视着她的表情，然后疑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早已知晓。”
她这副模样，可不像是从他人那里听闻后的反应。
裴缙霄忽然记起，曾多次瞥见她端详皇上的神态，当时他还纳闷，皇上有什么好看的，能比得上他？
这个女子，显然不会轻易放手。
“你不喜欢吃香菇，皇上也不吃。”
而且谢茯苓早已察觉，裴缙霄与西魏皇上的言谈举止、习惯动作，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再加上他们两人相处的情景，当谢茯苓得知裴夫人的故事后，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没想到她的观察如此细腻入微，而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故意向世人展示的。
是否应该向她透露真相？
裴缙霄原本以为谢茯苓也是那种重视出身清白的人，“我发现，你对我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也不必再那么痛苦忍耐？”
他忽然逼近，尽管刚刚练剑汗水未干，但他身上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谢茯苓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那双充满暧昧的眼神无所避讳，正准备再次赏他一记耳光时，裴缙霄及时收回了身。
“可惜本大人尚未沐浴，下次再宠幸于你吧！”
谢茯苓微微挑起眉头，对裴缙霄的及时止步感到满意。
在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谢茯苓忽然意识到，在过去，当她对他怀有深深的厌恶与憎恨之时，裴缙霄却总是恬不知耻地逼迫她，厚颜无耻地纠缠于她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