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刚一撒手,人瞬间就没了。
“诶、诶、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指着炕上的一个大洞,用一个单音节的词招呼人。
好在屋子小,大家站得都挺集中,自然也有人看见那个一闪就消失了的人影。
呼啦一下,炕边儿上围了一圈儿的人,全都伸着脖子往下看。
但是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掉下去那位也没动静,也是,捆得结结实实的,嘴也堵上了,他有不了动静。
付闯让大家都噤声,他趴在洞口听了一阵儿,“有呼吸声,拿个火把来,我下去。”
黄琛亲自扛着绳子过来了,在他腰间来回系了好几下,看着他拿着火把一点儿一点儿降下去。
绳子放了三米左右就停住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付闯在地下拽了几下,他们又紧着把他扽上来了。
“底下什么样?”
付闯一边儿解着绳子,一边儿跟黄琛说:“把裴先生叫过来吧,都是那些东西。”
然后又让那些警察接着拽,“赶紧往上拉,我把那个军师系在绳子下头了。”
听了这话,警察们又捯了两把,把那个倒霉蛋儿给捞上来了。
人已经晕过去有一会儿了,黄琛这回就把他跟那些锅伙里的混混又放在一块儿了。
一个是事情都问得差不多了,特别是这个地洞的发现,可以说物证这块儿齐了。
再一个就是让他看看那帮人的惨样,给他一个震慑,也让那些人看着他,身上连个油皮儿都没破,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看看有没有可能再炸出点儿东西来。
裴立言来得很快,他本来是跟着安老爷来天津的,为的是给安晨风买的那堆破烂儿掌掌眼,谁知道会跟警察总署的重案挂上钩呢?
不过他心里却是挺高兴的,能见识到好东西,对干他们这行的人来说太重要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得多看多摸,搞清楚真为什么真,假为什么假,他的能力才能有提升。
现在确定下面没有什么危险,直接就下去了两个人,把东西一件一件的吊出来。
裴立言在窗户边儿上站着,吊上来一件他就接过来看一看。
可惜时间晚了,一会儿天就黑了,没有了自然光,在灯光下不免有看不真切的地方,他就把东西放下了。
“黄爷,东西太多了,得等明天天亮了再看,不过就看过的这些东西来说,有真有假,而且还有金石,这个我不太行,平时见的少,不敢置喙。”
黄琛指挥着人先把下面的东西都鼓捣上来,但是太多了,屋子里都摆不下了,也只能先等一等。
裴立言抱着一卷画轴就坐在炕边儿上,他今天就不走了,就陪着这些东西睡了,要不心里不踏实。
他在这里扎下根了,付宁也就陪着住在这屋。
主要是旁边那院儿的血腥气太重,闻着难受。
这炕肯定是不能烧的,屋里又有不少的字画,裴立言不让点炭盆和炉子,总之就是明火不能进屋。
这个初冬的夜里还是挺冷的,付宁在地上铺了两层的厚褥子,怀里抱着个汤婆子,都是从村里人家找来的。
饶是这么全副武装的,他依然觉得寒气入骨,牙齿都咯咯打颤。
再看裴立言,居然还把外袍脱了。
“你不冷吗?”付宁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行吧,穿着外衣不舒服。”
行吧,这兄弟真是抗冻!
付宁心里吐槽了一下,就抱着唯一的热源靠着炕开始打盹了,这一天可是累坏了。
跑了一天的警察们都是疲惫不堪,分了几个夜班就轮流开始休息。
过了午夜,从整个儿院子到整个儿村子,都安静下来了。
连值夜班的警察都背靠在关着犯人的门口,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除了那屋里还有些低低的呻吟之外,万籁俱寂。
付宁已经不是半坐着了,他沿着炕边儿歪倒在了地上,怀里的汤婆子也就还有一丝温乎气。
裴立言往另一个方向歪倒了,嘴里还打着小呼噜。
“咔嚓”、“咔嚓”、“吱呦”……
在那个炕洞里有一些很轻微的动静传出来,但人们睡得熟了,根本就听不见。
这个动静响一阵儿、停一阵儿,可能是看这么折腾都没有人发现,动作渐渐就大起来了,声音也渐渐传了出去。
付闯在这屋子的外间坐着打盹,耳朵一动眼睛就睁开了。
与此同时,付宁也醒了,他倒不是听见了什么,而是因为太冷,腿抽筋了。
他听见裴立言的小呼噜,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使劲把腿蹬直了。
小小的一声“当”,在这个时候格外刺耳。
他伸腿的动作一顿,人唰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听差了,他把耳朵贴在炕边儿上。
“咔嚓”、“噌噌”……
没错,就是有声音!
付宁的手在黑暗里摸索,摸到了熄灭的火把,刚想把它点起来,手就被人摁住了。
付闯已经摸进来了,他叼着匕首悬在炕洞上,张望了几下,双腿一收,嗖的一下就跳下去了。
付宁在他行动之后,才把火把点着,在炕洞上头照着亮。
裴立言被火光晃醒了,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别点火!”
“嘘,有人!去叫人!”
付宁一句话就把裴立言吓醒了,他抓起自己的外袍就往外跑。
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人都被惊醒了,他又跑着去拍隔壁的门。
不一会儿,黄琛带着人就赶到了。
这个时候,付闯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哥,扔个绳子下来!”
随着绳子拉上来的,先是一个被打晕的老太太,然后付闯就露了个头。
“下头有条密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跟你去看看!”黄琛二话不说,把手枪往后腰上一别,顺着绳子就下去了,老杨紧跟着也下去了。
又下去了两个警察之后,付宁拉住了还要再下的人,“等一会儿吧,底下太窄,人多了施展不开。”
可是这一等半天都没有动静,付宁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让人跟着再过去两个,院门一响,黄琛居然从外头进来了。
“我让老杨去通知天津警察厅了,有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