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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河书屋 >  闲居偶得 >   第8章 暗恋

我实在不愿意去回忆那些过往,但它们就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印记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抹去。

那是高二的时候,由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转学来到了一中。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新教室时,命运之神便悄然将我引领到了你的身后坐下。说实话,最初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并未给我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那时的你,整日里吵吵闹闹个不停,时不时就要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无比的 pose 来吸引大家的目光;偶尔还会在老师讲课时小声地接上一句,然后看着全班因你的举动而哄堂大笑,自己则得意洋洋。正因如此,你常常被严肃的班主任叫到教室后面罚站,但即便这样,你还是不忘对着你的好兄弟们挤眉弄眼、做各种搞怪的鬼脸。

当时的我和你,仿佛就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彻彻底底属于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然而,谁能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一次座位调整之后,阴差阳错之下,你竟然成为了我的同桌!记得那天你刚搬到我旁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向我打招呼道:“嗨,同桌你好呀!”那便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依然是那一年,数学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始终横亘在我的面前,令我望而生畏、头疼不已。在一中那个汇聚了众多学霸精英的尖子班中,我宛如一颗黯淡无光的小星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在这里,每个人似乎都对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定理如数家珍,而我却常常迷失在数字与符号的海洋之中。不仅如此,由于性格内向,我所结识的好友更是屈指可数。

清晰地记得那堂令人倍感压力的数学课,老师如往常一样,在那块略显陈旧的黑板上奋笔疾书,写下一道道小测验的题目。而我则呆坐在座位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笔,目光茫然地盯着试卷,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落笔。就在这时,一个让我心生恐惧的消息传来——这次测验竟然要同桌之间相互批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颤抖着手,极不情愿地将那张满是错题的卷子递给了你。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心被你嘲笑的窘迫,也有一种仿佛将自己所有缺点赤裸裸暴露在外的羞耻感与不安。当我开始批改你的卷子时,映入眼帘的是简洁明了的解题步骤和一个个完全正确的答案,这让我愈发自惭形秽。然而,我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你毫不留情地在我的卷子上画下一个个鲜红的叉号,每一笔都像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

终于批改完毕,你轻轻地把卷子递还给我,然后轻声问道:“怎么会错这么多呢?”那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嘲讽或轻视,但即便如此,这句看似平常的问话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头……或许是因为天生胆小怯懦吧,面对着你,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攥住手中的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我……我不会。”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而又难熬。终于,你伸出手将我的卷子缓缓抽回,并柔声对我说:“你不要这么害怕我的样子嘛,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耐心的哦,如果以后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就行啦。”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淡蓝色的窗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而你的这番话语,则如同这轻柔的风声一样,出人意料地令我感到无比的温柔与惊喜。

那天放学后,轮到我们小组值日打扫教室卫生。然而,身为组长的同学竟然安排我去擦拭高处的玻璃。无奈之下,我只好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爬上桌子准备动手擦拭。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得只剩下扫帚扫地声的教室里,突然再次响起了你熟悉的嗓音。

只听你对着组长高声喊道:“喂!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去擦那么高的玻璃呢?你自己倒是什么都不做,难道就不觉得难为情吗?”话音未落,你便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抹布,接着身手敏捷地跃上桌子,独自认真地擦拭起玻璃来。见此情形,我只好转身去擦黑板,但此时我擦黑板的动作却是出奇的缓慢,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今日你所说的那些温暖人心的话语。

当我终于完成了教室的清扫工作,疲惫地背起书包,缓缓走出那扇门时,心中满是轻松与惬意。阳光洒在校园的小道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公交站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然是你!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微笑着向你打起招呼。你也看见了我,微微点头回应。随后,我们便并肩而行,但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有彼此轻微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走着走着,我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你,轻声说道:“刚才谢谢你啊。”听到我的道谢,你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事。”简短的对话结束后,气氛再次陷入安静。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不得不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相互道别后,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回响:难道……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从那以后,命运似乎格外眷顾我们,让我俩成为了同桌。自那一天起,你开始变得主动起来,常常找各种话题跟我聊天。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而我们则在课桌下偷偷传递着纸条,分享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小秘密;课间休息时,你更是展现出嬉笑打闹、不正经的一面,总能逗得我开怀大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多了一项奇怪的比赛——上课比谁能坐得住。每当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你总会调皮地冲我挤眉弄眼,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而我也不甘示弱,努力保持专注,坚决不让自己先败下阵来。可有时候,你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居然会故意劝我多喝水,害得我忍不住要频繁跑厕所,最终输掉比赛。按照约定,每次输的人都要给对方买烤红薯作为惩罚。虽然嘴上抱怨着不公平,但其实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那些日子里,原本不苟言笑的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间变得无比开心和开朗。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上学,因为可以见到你,可以和你一起度过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光。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有些尴尬。就在那天上午的班主任数学课堂上,正当我俩偷偷摸摸地做着一些小动作时,不幸被眼尖的老师给逮个正着。老师瞬间怒发冲冠,毫不留情地让我们站到教室后面去接受惩罚。

接下来就是体育课了,全班同学都要先慢跑两圈。当大家整齐划一地奔跑起来后,原本位于男生队伍中的你,忽然毫无征兆地放慢了脚步。只见你逐渐脱离大部队,缓缓向我靠近,最后与我并肩而行。趁着这个机会,你压低声音对我说:“以后上课我不会再跟你打闹了。”听到这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果不其然,从那之后,无论是哪一门课程,我们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课堂上交头接耳、嬉戏打闹。然而,下课的时候你偶尔还是会故意逗弄我一下,每当这时,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而每次上课铃声响起之前,总能看到你风风火火地从后门冲进教室,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座位上。

或许是因为我的情绪太过明显,又或者是被其他有心人察觉到了什么端倪。渐渐地,周围的女生们开始拿我们俩打趣,她们常常笑嘻嘻地调侃道:“哎呀呀,他肯定喜欢你啦!看看你们这对同桌多有爱的样子哟!”每次听到这样的玩笑话,我都会羞得满脸通红,可心底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只是,奇怪的是,面对同学们的这些言论,你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反应,依然如往常一样和我相处着。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心思细腻,产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吗?

或许真的是那令人躁动不安的青春期作祟吧,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间变得异常叛逆起来。以往那个温顺乖巧、与我亲密无间的你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脾气越发倔强、让人难以捉摸的你。

我们之间曾经那些轻松愉快的玩笑话不见了踪影,就连日常交流都变得寥寥无几。不知从何时起,你对我渐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我感到无比失落和困惑。

我的内心开始陷入一片慌乱之中,生怕失去了你这个重要的朋友。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试图重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开始四处搜罗你钟爱的各种模型,只为能够在某个不经意间递给你时,看到你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我戴上耳机,一遍又一遍地聆听着周杰伦的歌曲,努力去感受你所喜爱的音乐世界;我时刻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关心你的每一个兴趣爱好,甚至常常跑到操场上观看你打球,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

每当你不小心闯下祸端,面临老师或家长的责备时,我总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为你求情说好话。哪怕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包括我曾经最为要好的朋友,我也在所不惜。然而,尽管我付出了如此之多,班级里关于我们俩的流言蜚语却依旧愈演愈烈。

终于有一天,当我无意间听到你亲口说出那句冰冷刺骨的话语——“谁会喜欢她”的时候,我的世界瞬间崩塌了。那一刻,我手里紧紧握着水杯,呆呆地伫立在教室门口,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住了。而当我抬起头望向你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你那冷漠至极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情感。

时光匆匆,终于迎来了紧张忙碌的高三生活。随着课程压力的陡然增加,学业变得异常繁重,就连班级座位也进行了重新编排。于是乎,我与你就这样被分隔开来。

当我看到你和新同桌相谈甚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尽管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份感情仅仅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那复杂难抑的心境却始终如影随形。

要知道,数理化的老师们可都是知晓曾经我俩同桌时的状况——你理科成绩出类拔萃,而我则差强人意。如今不再同桌之后,每逢课堂提问,若是遇到我回答不上来的难题,老师们便会故作狡黠地让你来作答;反之,如果是我顺利答出的题目,他们又会半带调侃地在全班同学面前点名对你说:“瞧瞧,现在人家不和你坐一块啦,成绩反倒突飞猛进呢!看来以前你这个小老师没把人家教好哟!”每当此时,教室里都会响起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然而,只有我自己明白,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丝无法言说的苦涩滋味。

放学回到家,我总会习惯性地翻开厚厚的练习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你用紫色水笔留下的批改痕迹上。那些熟悉的字迹、细致的更正,无一不让我回忆起当初你耐心教导我解题时那专注认真的侧颜。每一次回想,心中那份眷恋就愈发浓烈一分……

高考过后,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你终于如愿以偿地踏入了清华大学那令人向往的校门。而我呢,一直将你视为前行道路上熠熠生辉的灯塔,渴望能追赶上你的步伐。尽管我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最大努力,但最终也只是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 211 大学。

有时候,当我回到曾经熟悉无比的校园,漫步在那条通往公交站台的小路上,往昔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涟漪。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过去的时光之上,那些与你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放映。

终于,在高中毕业之际,我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向你表白。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和等待回复的手机屏幕。

几分钟过去了,我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然而,等来的却不是期待中的答案,而是无情的拒绝。我的心瞬间坠入冰窖,寒冷刺骨。

默默地关上手机,我背起书包,缓缓走向门口。可就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眼眶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模糊的视线中,脚下的路变得如此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在那漫长而又短暂的两年时光里,我的世界仿佛被划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一边是与我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最佳闺蜜;而另一边,则满满当当都是关于你的记忆。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每一次偶然的相遇,都如同电影画面般在我脑海中反复放映。

我曾无数次在心中默默期待,等待着你能够再成熟一些,变得更懂得珍惜和理解感情。到那个时候,我便鼓起勇气向你倾诉这份深藏已久的爱意,并非奢求能得到怎样热烈的回应,仅仅只是希望给自己这段苦涩而又甜蜜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尽管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可能会遭受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收到那条拒绝的信息时,内心深处依旧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夜幕悄然降临,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家中。打开 qq 的瞬间,屏幕上弹出的满屏消息让我有些惊讶。那些字句无一不是来自于你——你的诚恳道歉,还有温暖人心的安慰话语。看着这些文字,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然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随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赫然出现的正是你的号码。这个号码,是我曾经小心翼翼地从你朋友那里打听而来,却始终未曾有胆量拨打出去。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接到你的电话,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而且目的竟是为了拒绝我并给予我安慰。

我呆呆地望着手中不断震动鸣响的手机,心如乱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意流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我紧紧握着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你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我有女朋友了。”那一刻,仿佛一把沉重的铁锤猛地砸向我的心脏,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努力掩饰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么快呀,你这小子还真够厉害的呢!”然而,接下来你的话语如同耳边的风一般匆匆掠过,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聆听,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几个字——“我有女朋友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浸湿了枕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对你心存幻想,又或许是害怕从此失去与你的亲密联系。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皮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红彤彤的,十分刺眼。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甘和难受,但那份莫名的执念却驱使着我继续与你保持联系。于是,每一天我都会准时给你发送天气预报,细心地叮嘱你要注意休息、增减衣物。朋友们看到我这样,纷纷摇头叹息,责怪我太没出息,劝我说没必要再这样下去。可我就像一头倔驴,任凭他们如何劝说,我心中的傻劲依然没有丝毫停歇。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地,我开始察觉到你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每次回复我的消息都显得敷衍了事,似乎只是为了应付我而已。终于有一天,当我再次关心你的时候,你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别总这么啰嗦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发这些无聊的东西?”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倾诉的聊天工具罢了。

如今的我已然迈入了大学四年级的门槛,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后,我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删掉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然而,每当不经意间脑海中浮现出你的 qq 号码时,我都会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仍然能够将其倒背如流。而当尝试点击进入你的空间却看到那冰冷的“无权访问”提示时,心中便会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曾经,那段默默喜欢你的日子里,我的心情如同经历着一场只有我一人参与的战乱。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失落和无尽的幻想。那些偷偷关注你的瞬间,那些因你的一句话或一个微笑而泛起的涟漪,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

尽管时光流转,如今的我依然钟情于周杰伦的歌曲,但此刻的它们已不再承载着对你那份深沉的情感。因为,你早已不再是我的世界中心,那个让我倾尽所有去追逐的梦想。可即便如此,偶尔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心头仍会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毕竟,那段青涩的暗恋岁月,是我青春画卷中一抹无法抹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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