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等蓝夫人询问，李蚺已经主动诉说了起来。
他微眯的眼神仿佛陷入了久远回忆。
“当时我还未渡劫成大妖，我认得蓝河，却无法开口跟他交流。”
“我只知他每日勤奋修炼，照顾我们妖兽的生活起居。”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后来有一日，锁妖楼突然就塌了！我们妖兽也趁机逃了出去...”
“就在锁妖楼倒塌的那一刻，蓝河被压在了锁妖楼下，当时符箓满天飞，外界一片混乱。”
“我看到了蓝河，想要救他时已经晚了...”
李蚺表情恐惧，似乎不太愿意回想当时的画面。
话到此处，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面具。
“当时我看到从蓝河脸上脱落下来一个面具，蓝河...蓝河的脸.....”
蓝夫人见到面具的那一刻就不淡定了，一步冲到李蚺面前：“脸？他的脸怎么了？”
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李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惊吓过度般，捧着下人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缓和一下心绪才继而说道：“蓝...蓝河像是变了一个人，五官都变得扭曲！丑...丑陋至极！”
李蚺胆怯的看向蓝夫人，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不会怪罪于你，还有什么继续说！”
李蚺缩缩脑袋，不怪罪我还那么大声！
腹诽一句，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我还以为面具是什么宝贝，就给捡走了，可后来才发现...发现...”
李蚺咽下一口唾沫，惶恐着将面具递上前：“蓝...蓝夫人，你戴一戴就知道了！”
蓝夫人手指微颤，接过面具交给了身后的展鹏。
展鹏立时意会，拿起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蓝夫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展鹏，像是要求证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展鹏的面孔发生了改变，不足呼吸时间就成了蓝河的模样！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蓝夫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变得血红。
这一刻，红眼的还有老黄牛！
这副面孔…不正是给自己下药的那个人吗？
原来，他就是蓝河？！
可是气味怎么一点都不对？
闻起来...还没李蚺对味！
还有那个面具，能变成蓝河的模样...！
李蚺真是在锁妖楼捡来的？
他真的曾被关在锁妖楼中？
老黄牛心中有诸多疑问，深深看了一眼李蚺，而后低头沉思。
蓝夫人将展鹏脸上的面具一把揭下，双手攥得咔咔作响，神情愤怒到无法言表。
秦剑一拍了拍蓝夫人的肩膀，向李蚺询问道：“没了面具的蓝河是什么模样？除了长得丑，脸上有腐烂的迹象吗？”
经他这么一问，蓝夫人也瞬间回神。
李蚺皱着眉，似在极力回想。
“蓝...蓝河他...五官移位，眼窝塌陷，嘴唇鼻子都耷拉了下来，至于腐烂迹象...”
“好像没有。”
李蚺所描述的面孔，正是蓝河死亡之后的真实模样，这一点他倒没有说谎。
那个五官满脸跑，随意刨坑就落脚的样子，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秦剑一点点头，略作沉思道：“这副面具本就属于蓝河，如今我蓝家要收回面具，你没意见吧？”
“啊！？没…没意见！”
李蚺被吓了一跳，面具本就属于蓝河？
难道老子无意中杀的那个丑八怪真是蓝河？？
可是秦剑一仪表堂堂，蓝夫人风姿卓越，这二人怎能生出那么丑的儿子？
是抱错了孩子还是有人劈了腿？
李蚺用眼角余光打量蓝夫人，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秦剑一便下了逐客令：“展鹏，代我送客，顺便取五百枚灵石赠与李蚺小哥。”
“是。”
展鹏在前方带路，李蚺三人也识趣的告辞离开。
三人离开不久，秦剑一从蓝夫人手中拿过面具。
而后寒声吩咐道：“秦管家，纠集人手，今晚灭了白家，明日随我一同前往赤霄域。”
空荡荡的大厅中没有任何人回应，一位老者的身影却从房门处无声无息的离去。
蓝夫人泪眼婆娑的看向秦剑一：“听李蚺的描述，冒充蓝河那人至少戴了一年面具，否则五官不会扭曲。”
“照此推算，我们蓝河孩儿怕是一年前就已经遭遇了不测，现在去赤霄域，还能查得出来吗？”
秦剑一深吸口气，怅然若失：“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说话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灭了白家，秋水家已成不了气候，届时你可去天元门查探查探，一年前，蓝河正是去了天元门，说不得那里会有些线索......”
在展鹏的带领下，李蚺三人很快出了大门。
李蚺愁眉不展，一直在琢磨自己杀的那个丑八怪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蓝河。
直到打开沉甸甸的包裹，看到里面的五百枚灵石才突然反应过来。
“小童，你说面具戴久了会腐蚀血肉，若按照我方才得描述，那蓝河应该戴了多久？”
小妖皇想也不想的道：“至少一年。”
“呵...呵呵...呵...”
李蚺瞬间明白，自己应该是被坑了。
秦剑一说什么面具属于蓝河？
若面具真属于蓝河，直接拿走便是，又何须征求自己的意见？又何须给自己灵石？
秦剑一的说词，无非是想将面具据为己有罢了！
那副面具邪是邪了点，但也是件邪恶的宝贝！
五百枚下品灵石…他给的价格未免也太低了吧？
他这属于强买强卖！
“不！这是强取豪夺！”
李蚺嘀嘀咕咕喋喋不休。
老黄牛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眯着眼睛看李蚺。
许久，老黄牛像是想通了什么，牛眼陡然睁大，喝声问道：“其实你没被困在锁妖楼对不对？其实你在两个月前戴着那副面具去过清水城对不对？”
“什...什么？”
李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头老黄牛，粗犷的外表下，内心这么细腻的吗？
他凭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李蚺又哪里知道，老黄牛只是记得他的气味罢了。
老黄牛这一路都在思考，下药之人留下的气味应当就是李蚺身上的味道！
之所以气味会有所改变，大约是因为李蚺服食过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李蚺的嫌疑被无限扩大。
此刻见到李蚺的反应，老黄牛越来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凝视李蚺：“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被关在了锁妖楼，前不久才逃了出来，小童可以作证！”
李蚺看向小妖皇，并暗搓搓的伸出了巴掌。
他决定，无论小妖皇身份有多高贵，再敢胡言乱语的拆台，直接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