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如牛毛、似花针,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天地间如同被一层薄纱所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华清,瞧这雨势,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啦。”
一个女人柔婉的嗓音响起,仿若雨中的一曲清笛,悠悠地传入华清耳中。
华清刚刚醒转过来,手中的油纸伞微微颤动,他下意识地紧了紧。
目光扫向身旁,只见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亭亭玉立。
她身着藕色罗裙,外罩一件月白披风,裙袂随风轻拂,恰似雨中绽放的一朵娇柔水仙,美得让人心颤。
华清抬眸环顾四周,天色阴沉得厉害,乌云宛如沉甸甸的铅块,压在头顶。
雨珠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积水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两人此时正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眼前是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
大雨倾盆,河水迅猛上涨,湍急的水流呼啸而过,发出哗哗的巨响,似在宣泄着被雨激发的磅礴力量。
河面上,一座拱石桥横跨两岸,那青石桥身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
青苔蔓延,诉说着往昔悠悠的时光。
抬眼远眺,四周山峦起伏,层层叠叠,绿树郁郁葱葱,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在雨幕中摇曳生姿。
遥看对面山顶,葱茏林木之间,一座古寺静静矗立。
飞檐斗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山琼阁,透着几分神秘与清幽,那便是净业寺了。
华清提取了原主的记忆,知晓身旁这位佳人正是半年前与自己喜结连理的妻子——沈玉蘅。
眼看暮色渐浓,周遭除了那山上的寺庙,再无其他可落脚之处,华清点了点头:
“既如此,咱们便去寺庙借宿一晚吧。”
雨势稍歇,两人便携伞踏上拱石桥,脚步匆匆。
过了桥,沿着泥泞湿滑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攀爬。
行不多时,脚下便换成了青石板路。
两人在石板沿上仔细刮去鞋底厚厚的泥巴,稍作整顿,又继续前行。
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山顶。
净业寺的山门庄严肃穆,朱漆大门在雨雾中略显暗沉。
门环上雨滴滑落,滴答作响,仿若在轻叩着岁月的门扉。
寺门上方的匾额,“净业寺”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金漆虽有些剥落,却更添古朴厚重之感。
两人踏入寺中,一位身着灰色僧衣的知客僧慧明缓步迎了上来。
他面容清瘦,目光平和而睿智,手中佛珠轻捻,一举一动皆透着出家人的从容淡定。
华清忙上前,双手合十,恭敬说道:
“大师,天色已晚,我与拙荆行至此处,实在无处安身,不知能否在贵寺留宿一晚?”
慧明微微垂眸,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沈玉蘅身上掠过,旋即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双手合十回礼: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莫要担忧,寺中西厢,本就为过往访客预备。”
“日常皆有专人悉心打扫,整洁干净,二位但住无妨。”
华清心怀感激,微微欠身:
“如此,便多谢大师了。”
二人先是一同步入正殿,殿内香烟缭绕,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华清上前,从袖中取出五两纹银,轻轻置于功德箱内。
沈玉蘅拿起几炷香,点燃,跪地虔诚叩拜,心中默默祈愿旅途顺遂、家人平安。
随后,她莲步轻移,要了两盏长明灯。
素手轻拈灯芯,点亮灯后,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温婉的面庞。
她目光凝望着灯火,嘴唇轻动,为家中双亲祈福。
诸事完毕,在知客僧慧明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厢房。
房间布置简约质朴,墙壁刷得雪白,窗棂擦拭得一尘不染,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掌灯时分,一位小和尚手提竹制食盒,脚步轻盈地前来送餐。
食盒开启,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散发着清香,一碟白菜炖豆腐摆在其间。
虽然没有珍馐佳肴的奢华,却有着寺院素斋独有的清新淡雅。
二人相对而坐,于屋内的木桌旁静静用餐。
米饭软糯,白菜炖豆腐滋味醇厚,汤汁浸入米饭,别有一番风味。
片刻后,小和尚折返,手脚麻利地收走空碗空碟。
沈玉蘅旅途劳顿,倦意涌上眼眸。
她轻轻起身,进了里屋,将一侧打湿的外衣,挂在了椅子上。
之后,便在床上躺下了,不一会儿,呼吸便渐渐均匀,似是沉沉睡去。
华清搬起一把竹椅,出了门口。
此时,雨丝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打在屋檐上,滴答作响,犹如一首天然的夜曲。
他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听着悦耳的雨声,查看起原剧情。
原主名叫宋华清,祖上打拼下百亩良田,家境颇为殷实。
他呱呱坠地之时,母亲却因身子孱弱,在产后不久便溘然长逝,未能陪伴他成长。
原主的父亲膝下仅有他这一个独子,对他的学业栽培格外上心。
打从他幼年起,便不惜重金聘请了一位学富五车的老先生,悉心教导。
满心期许他日后能在科举之途崭露头角,考取功名,光大门楣。
怎奈命运弄人,父亲在一次外出打猎途中,不慎从马背上跌落,重伤不治,早早离世,徒留原主在这世间。
好在原主自幼便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
十八岁那年,他不负所望,成功考取秀才,了却父亲生前遗愿。
然而,原主生性淡泊名利,志不在官场沉浮,考取秀才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想要回归田园,过那悠然自得的闲适生活。
毕竟家中产业雄厚,足以保他衣食无忧,逍遥度日。
后来,他与沈玉蘅喜结连理。
将家中大小事务托付给忠心耿耿的管家打点,便携着新婚妻子南下,开启了游历四方之旅。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鹿鸣城,听闻城郊乡下的山景旖旎迷人。
次日清晨,便兴致勃勃地早早起身,奔赴乡下游玩。
本计划着能赶在黄昏之前回到客栈。
没成想午后时分,天色突变,暴雨倾盆而下。
那些拉客的马夫担心山路泥泞难行,纷纷提前返程,致使他们二人被困于深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