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四处搜寻线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到一个从寺庙里逃出来的妇女。
那妇女被带到县衙下,站在堂下,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色面罩,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样貌。”
“他还一直压着嗓子说话,声音沙哑暗沉,也辨不出真实嗓音。”
“不过……我瞧着他身量不高,不到七尺,身形偏瘦……”
尽管她所提供的凶手线索寥寥无几,县令陆怀舟却没有丝毫懈怠,当即下令缉拿符合描述的可疑人员。
晌午时分,日光烈烈,一位道姑领着几个差役匆匆赶回慈云庵。
此时,躲在树林中一棵粗壮树干后的华清,目光扫视着来人,旋即示意千机监视他们。
那道姑引着差役们径直走向知客道姑妙真房前,妙真见众人前来,轻声说道:
“那书生的妻子此刻被我们绑在庵内。”
“今儿上午,他还来找过他妻子,让我给打发走了。”
“不过,我寻思着,他保不齐还会折返。”
领头的差役微微点头,瓮声瓮气道:
“既如此,那我等便在这儿候着,他若是敢回来,就把他抓起来。”
“倘若他不露面,就先把他妻子押回衙门,不愁引不出他。”
妙真颔首表示赞同:
“如此也好。”
紧接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
“净业寺出了那般惨烈的命案,死伤众多,会不会也是这书生与凶手勾结所为?”
领头差役抬手摸了摸胡须,略作思索后缓缓开口:
“这事儿,着实难说。”
“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有这般胆量与能耐,血洗净业寺?”
“不过,慧明的失踪,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听闻慧觉大师派了个机灵的小和尚跟踪他们二人,结果那小和尚也没了踪影。”
“慧觉大师无奈之下才报了官,谁能料到,如今连慧觉大师都惨遭毒手,这事儿,邪门得很呐。”
“真说不定是这书生和凶手勾结在一起干的。”
差役们在庵中苦等,直至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却始终不见华清的踪迹。
领头差役终是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来,沉声道:
“天色已晚,不宜再拖,先把那女子带回衙门。”
“扣住他的妻子,量他肯定会自投罗网。”
自打差役们来了慈云庵后,沈玉蘅便被松开了绳索。
得知华清竟有可能牵涉命案,她吓得花容失色,娇躯簌簌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坚称华清与此事毫无瓜葛。
日落黄昏,暮色沉沉,满心惴惴的沈玉蘅被押着步出庵门,在差役的簇拥下坐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向着鹿鸣城缓缓驶去,沈玉蘅的一颗心,也随着渐暗的天色愈发沉重。
刚走出不过两三里地,蓦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破静谧。
一支利箭裹挟着劲风,疾射而来,“噗”的一声闷响,正中那骑马领头差役的额头。
领头差役双眼圆睁,脸上还凝固着赶路的疲惫与警惕,瞬间没了气息。
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地从马上栽落下来。
变故突生,其余两个差役惊恐交加,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手忙脚乱地拔出随身佩刀,慌忙地躲到马车后面。
身子颤抖,却还是强撑着勇气,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试图看清暗处的敌人。
然而,未等他们缓过神来,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呼啸而至。
紧接着,一声惨叫划破长空,一个差役头部中箭,鲜血喷涌而出,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仅存的那位差役此刻吓得亡魂皆冒,脸色惨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他紧紧蜷缩在马车后,声嘶力竭地高喊:
“谁?究竟是谁在暗处偷袭?”
“竟敢杀害朝廷公差,这可是罪加一等,是要被砍头的大罪!”
“少不了你家人也要连坐的,我劝你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密集的鼓点般敲击着大地。
差役循声望去,只见华清坐在马背上疾驰而来。
差役定睛一瞧,这人书生气质,样貌身材分明与昨日报案僧人所描述的相吻合,知晓此人定是来救他妻子的。
暗想,这小子不意竟有如此身手。
慌乱之下,他忙不迭地求饶:
“好汉饶命啊!”
“您带着人赶紧走吧,千万别伤我性命。”
“我回到县衙后,就说是遭了土匪劫道,绝不多言半句。”
华清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会信你这鬼话?”
言罢,华清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
他借着冲势,在飞驰的马上抡起长刀。
寒光一闪,那差役的脑袋瞬间飞了起来,鲜血如柱般冲天而起,喷洒在官道旁的枯草上。
华清收刀入鞘,调转马头,打马而回,来到马车旁后,他轻盈地从马上跃下。
此时,车厢里的沈玉蘅早已被这一连串的血腥变故吓得惊魂未定,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待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先是惊得花枝乱颤,差点叫出声来。
等看清来人是华清后,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拍了拍胸口,娇喘着叹了一口气,嗔怪道:
“你杀了他们做什么?”
“他们不过是在调查净业寺知客僧失踪的案子,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了?”
“这下可好,你犯下命案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华清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这里面的水很深,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先下马车吧。”
说着,华清伸出手,轻轻将她抱下马车。
而后又稳稳地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随后自己也利落地跃上了马,坐在沈玉蘅身后。
他拉紧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向着远方奔去。
华清胯下这匹马绝非寻常,它毛色油亮,身姿矫健,双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