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前,
许三雁努了努嘴巴,“你先进去。”
“是。”
妇人大步向里面走去,一条长长的甬道塞满雾气,里面极尽黑暗,目不能视。
许三雁瞪大眼睛,却也只能瞧见身前几米。
“娘~”
看着深处的黑暗,孩童愈发恐惧,他从未来过这里。
妇人涣散的瞳孔焦距了一些,神情恢复一丝清明,拍了拍孩童后背以示安抚。
又走片刻,妇人停下脚步,许三雁探头看去,前方出现一片空旷。
“怎么不走了?”许三雁问道。
“前面有阵法护持,若无宗主令牌,则九死一生。”妇人声音发颤,似乎在与什么东西争夺思想的控制权,
前面这阵法便是她先前准备的脱身之法,想诓骗许三雁进入,她好伺机脱身,
可惜此刻魔种入体,身不由己了。
这《紫山种心术》效果极好,双方修为差距越大效果便越强,许三雁堂堂炼魂境圆满,对筑基修士施法可谓是手到擒来,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许三雁拨开妇人站在洞口望着前方,细细感知果然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里并非潭乳所在之处,只是接近潭乳的一道关卡而已。
“阵法……”
许三雁笑了,悬苦山布置不起大阵,这等小阵却还是弄得起的,
但好巧不巧,他最近对阵法一道也有钻研,试试能否将其解开。
解阵也有说法,若身处阵内,则为破阵,若身处阵外,则为解阵。
前者更加危险,后者便从容许多了。
许三雁眼中闪过精光,望着前方阵法细细琢磨。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战斗依旧焦灼,大长老与辰云子早已打出真火,一心只想将对方弄死。
大长老手臂微微颤抖,刚刚与其硬拼一掌,切身的体会到了潭乳的强悍,对方肉身之强绝非寻常可比。
辰云子发箍被击碎,一袭白发随风飘荡,赤裸的身体极尽精壮,与他满头白发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他也不好受,体内法力接近干涸不说,肉身也受了损伤,肋下肋下一道寸长伤疤正汩汩流淌鲜血。
以身体硬扛法术,吃亏的终究是他。
但辰云子别无选择,即便再难他也不能退,身后不仅站着门内弟子,还有老祖留下的基业。
再者说,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他可不认为自己必败!
辰云子深吸一口气,如玉般的身体上流光闪过,一时须发怒张。手臂后屈如大弓拉满,只见身后竟凝聚一道巨拳虚影,周遭雾气遭虚影挤压,向四周扩散,
“荒古镇狱拳!”
辰云子怒喝一声,猛然挥下,虚影如臂指使,随之狂涌而来。
大长老心中一凛,瞳孔倒映出这惶惶拳影,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有余力使出这等手段?
“唉……”
大长老长叹一声,失落道,“老夫终究还是差你一筹啊。”
一旁早已受伤颇重的李供奉闻言一惊,大长老若是死了,他岂能活命?
辰云子脸上浮现笑意,最后还是他技高一筹,既然如此,就送他去死吧!
不等他得意多久,只见大长老取出一物,“家主,出手吧。”
“什么?!”
辰云子心头巨震,目光四处巡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家仅有的两个合道境居然同时出来了?
他们疯了不成?
此刻乱云山有多危险他们不知道吗,居然敢弃宗族于不顾,只为夺他悬苦山的潭乳?
李供奉精神一振,家主来了?
“呵呵,别找了,在这里,对付你哪用我二人一起出手,你也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吧?”
大长老不屑一笑,手中之物徐徐展开,正是一幅画,
一幅扭曲且惊悚的画。
画作呈灰色调,无数人影在画里挣扎攀爬,扭曲的面孔栩栩如生,似乎想要从画里逃出来。
仔细对比可以发现,这些人影的面孔居然与王家人有些许相似,且男女老少皆有。
若是许三雁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幅画与王紫萱房间里的那幅特别相似。
但见画中陡然伸出一根肉触,初时极小,但一出画作便疯狂膨胀,很快便有一人粗细,径直迎上巨拳虚影。
二者相击,
“轰~!!”
恍若天倾般的巨响传来,巨拳虚影崩碎,肉触也被这股反弹之力崩飞。
“噗~”
辰云子被法力反噬,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完全失去控制,重重砸在地上。
“宗主!”
“休伤宗主!”
悬苦山众弟子欲要上前,却被王家人拦下。
大长老扯开嘴角一笑,“如何?”
辰云子艰难从坑内爬出,眼中带着一股死气和不甘,
“没想到身为合道强者的王安径,居然甘心化为灾厄苟存于世,怪不得当年李家肯让出灵石矿。”
王安径正是王家八代老祖,世人皆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以这种方法活着。
辰云子摇头发笑,笑容惨烈,“呵呵……哈哈哈哈……王家真是好狠的心,我输的不冤。”
王家此法,乃是以族人喂养灾厄,需以同宗之血,同族之魂供养,方能使其不失神智。
辰云子见多识广,看一眼便瞧出门道,所以才说王家心狠,自家血脉都下得去手。
大长老神情冷淡道,“不过一些凡人罢了,有何可惜,能换得老祖存世,他们当感到荣幸才是。”
“呵呵。”
辰云子摇头不语,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你该上路了!”
大长老伸手一指,那触手登时扬起,旋即重重砸落。
“宗主!”
“宗主莫要管我们,你快走!”
悬苦山弟子不惜性命飞身扑来,想要以自身性命为宗主争取时间,然而好比螳臂挡车,只一瞬便化作肉泥。
“不急,送你们地下团聚!”
大长老狞笑道。
……
“不怕,送你们地下团聚。”
许三雁平静道。
说罢,伸手在母子二人的头顶抚过,她们立时闭上眼睛,安静的模样好似睡着了,只是胸膛不再起伏。
阵法已破,潭乳已取,她们便没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