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顾执所说，沈惊鸿在投影下法身的那一刻，其实就看到了万魂幡中的楚云溪。
但沈惊鸿一直装作没看见楚云溪，不想和楚云溪有交集。
不过现在，顾执将楚云溪从万魂幡中扔了出来，他无法再继续假装看不见。
“惊鸿！”
顾执解开了楚云溪的封印，让她能够发声了。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这样折磨！”
楚云溪带着哭腔，若是能够流泪，她此刻必然要泪如雨下，哭成泪人了。
这还只是沈惊鸿的一具法身，若是沈惊鸿真身降临，被暴虐，被折磨，楚云溪该心痛成什么样子？
顾执不禁开始期待起来，看到楚云溪这个女人痛哭流涕，他心情都愉悦了少许。
“说几句呗，故友重逢还会寒暄几句呢，你们交情这么深厚，应该有很多想说的吧？”
顾执玩味地看着沈惊鸿说道。
他对沈惊鸿的经历、身份有些猜测，现在尝试着证实。
如果既能让楚云溪破防，又能证实他的猜测，让他对沈惊鸿有更多了解，方便后续对沈惊鸿进行针对性地准备，那自然是两全其美最好不过。
“我和她没什么可说的。”
沈惊鸿撇过脸，不愿去看楚云溪。
“惊鸿……？？？”
楚云溪顿时呆住了。
本来，她还想对沈惊鸿说，不用对她说什么。
因为沈惊鸿正在受苦，如果还要和她说话，肯定会更难受。
她不想看到沈惊鸿那么难受，所以虽然她其实很想和沈惊鸿聊聊，想知道沈惊鸿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她还是为沈惊鸿着想，以体现她的体贴。
但她还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呢！
沈惊鸿就说和她没什么可说的？
楚云溪只觉得心口有些发凉。
她可以体贴沈惊鸿，让沈惊鸿不要说话。
但沈惊鸿直接来一句，和她没什么可说的……
楚云溪五味杂陈，忽然感觉痛苦熔炉中那张熟悉的脸，变得陌生起来。
明明这些年，她总是梦到沈惊鸿，并且梦里沈惊鸿的样貌无比清晰。
因为她每年都会回瑶池圣地，在沈惊鸿的坟前，拿出沈惊鸿的画像追忆往昔。
沈惊鸿的脸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永远不会模糊，永远不会陌生。
但现在，沈惊鸿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忽然觉得，沈惊鸿陌生了。
“惊鸿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楚云溪咬了咬唇，她不相信沈惊鸿会突然对她这样。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你才会对我这么冷漠的，对吗？”
顾执稍微减轻了痛苦熔炉的力度，让沈惊鸿可以有更多的力气和楚云溪对话。
“你想太多了。”
沈惊鸿此刻身形虚淡，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遗世独立的出尘感，他的“神性”消失了，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蠢女人，别太自以为是。”
沈惊鸿冷漠地注视着楚云溪，话语很直接，相当冰冷：
“我就是单纯不想搭理你罢了，还我有难言之隐，你咋这么会自我安慰呢？”
楚云溪身子一阵摇晃。
她像是遭了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难以接受沈惊鸿说出的这番刻薄言语。
“惊鸿，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楚云溪冲进痛苦熔炉，抓着沈惊鸿的胳膊，她精神状态有些癫狂，摇晃着沈惊鸿的身体，像一个泼妇般大喊大叫：
“你告诉我，你刚才所说都不是发自你的本心，你其实很想抱着我，你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对不对？”
顾执将痛苦熔炉彻底停了下来。
默默地欣赏着这一出大戏。
“你够了！”
沈惊鸿一把将楚云溪推开，还拍了拍胳膊，一脸的嫌弃，似乎觉得楚云溪太脏：
“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别逼我扇你！”
刚才，沈惊鸿仙气飘飘，仿佛一尊真仙，如同神明临尘世。
可现在，他相当“接地气”了，话语很有“烟火气”，更给人一种活生生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对楚云溪而言是巨大的灾难。
她宁愿如刚才那般，远远地欣赏沈惊鸿的仙气飘飘，也不愿沈惊鸿“接地气”对她冷漠。
“惊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云溪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惊鸿是她的白月光，是她的挚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沈惊鸿厌恶她，嫌弃她，那她该怎么办？
她的世界将彻底变得黑暗，她的精神将要崩塌，整个人会变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我经历了很多，但这些经历都是美好的，所以你别认为，我是受了胁迫才不得不这样对你。”
“楚云溪，你最好别再缠着我，别再幻想我，你这样很恶心，我被你喜欢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惊鸿看楚云溪的眼神里，厌恶之色越来越浓。
楚云溪瘫倒在地，她感觉天塌了！
她幻想沈惊鸿没死，在得知沈惊鸿真的没死之后，在看到沈惊鸿投影法身之后，她兴奋到了极点，过去遭受的一切苦难，她都觉得可以忽略。
再见沈惊鸿，让她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怀，只要能等到沈惊鸿，她受多少苦都无所谓。
可没想到……
轻舟未过万重山。
轻舟一头撞在山上，稀巴烂了。
“你看着我！沈惊鸿你看着我！”
楚云溪还是不相信：
“我不信你能两眼空空！”
沈惊鸿嗤笑一声，如楚云溪所愿，转头，直勾勾地注视着楚云溪，眼里，满是嫌弃：
“我多看你一眼都犯恶心！”
楚云溪心如死灰。
她真的没有在沈惊鸿的眼里，看到一丝丝不忍，一丝丝心疼，一丝丝的爱……
沈惊鸿对她……
真的只剩厌恶了吗？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了……”
楚云溪哽咽，崩溃，泣不成声。
“为什么不爱你了？”
沈惊鸿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楚云溪，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现在不爱你了，而是……从未爱过你！”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彻底让楚云溪心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