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军手一抖，眼前画面闪烁起马赛克。
蒋颖看到王强军这边不对，立刻转头看向铁牛的画面，谁知铁牛那边画面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
铁牛看不到王强军的画面，只能听到周围传来惊叫声，眼前画面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出现了大块的马赛克。
他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却见到北门外的灰色雾气翻滚着涌入通道，颜色由灰变红。
“铁牛，你往后退！回到广场里！”
铁牛控制角色掉头就跑，沿着通道一路冲向广场中心。
浓雾蔓延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角色向商场内部涌。
直到铁牛的角色跑进广场的范围，血色浓雾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
铁牛控制角色在广场中心站定，随后焦急地向四周询问。
明明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没有人告诉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在头盔里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蒋颖指挥王强军的声音，话痨黄枫询问曹宇的声音。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像是被隔绝了。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铁牛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被周边的嘈杂掩盖住了，于是他扯开嗓子大喊。
依旧无人回应。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忙碌，但他看不见，听不清，他像是坠入深潭，无人回应。
巨大的嘈杂声中，他的耐心被消耗光了，他暴躁地大吼着，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可慢慢地，他发现身边的声音变得遥远，他明明是在大吼，可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和周围的人似乎隔着一重重高山，声音的传递变得极为困难。
声音渺远，逐渐消失，他的世界变得一片寂静。
寂静得如同一片荒漠，耳膜传来刺痛，脑袋里出现长久的嗡鸣声。
头很痛，很痛。
“你们……你们还在吗？军哥！？蒋颖！？你们还在吗？”他如是问着。
他明明问了，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铁牛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个失控的蜂鸣器，在他的脑袋里不断尖叫着。
他的脑袋越来越痛，越来越重，他伸手想要抱住自己的脑袋，一睁眼却发现眼前画面已经回到现实，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端坐在电竞舱座位上。
脑袋？我的脑袋呢？他看到端坐在电竞舱座椅上的身体并没有脑袋，他慌乱地想要找到自己消失的脑袋，却忽然意识到——
他现在仅存的意识所在位置，就是他的脑袋。
我……死了？
意识陷入混沌，铁牛眼皮变得沉重，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褪色，变暗，最后消失不见，连黑暗都消失了。
电玩大厅里，众人看着电竞舱里没了脑袋的铁牛，脸色煞白。
五分钟前，王强军的画面马赛克闪烁了大约二十多秒，随后恢复正常。
他操控的角色手中的头颅又变回了普通人偶的脑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自己杀死了排长。
直到蒋颖朝他喊：“往前走！”
他下意识地推动手柄，操作角色向前。
哦，他想起来了，这是个游戏，他还在游戏里，他还有任务，他的任务是摘下五十一个人偶的脑袋。
可是为什么蒋颖要让他走呢？
他控制角色转身向后看，角色背后，是浓郁到窒息的血色大雾。
雾气浓重，几乎淹没了整个过道。
北门外的雾气，不是灰色的吗？怎么突然变成红色了？
他下意识地操控角色后退。
就在此时，他发现，血色浓雾中有一个人影向他跑来。
人偶，是一个人偶！
这只人偶并没有看他，只是埋头奔跑，似乎是在躲避什么，直到跑到他的面前，它忽然转身背对着王强军，看向血色大雾
王强军想起自己的任务，他本能地操控角色向前一步，朝着跑来的人偶按下了攻击键！
角色伸出双手，搭在人偶的肩膀上，随后捧起人偶的脑袋，用力向上抬起。
摘下来了，又完成一个。他想着。
就在此时，周围传来巨大的声浪，瞬间将他淹没，他听到了无数尖叫声，蒋颖的大喊，刘帅的怒吼，还有战友们的惊叫！
他们在喊什么？王强军集中精神去听。
好像是“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他有些疑惑，低头看向手中的人偶脑袋。
脑袋上没有五官，素白如雪，和其他的人偶没什么不同。
就在他疑惑之际，画面再次闪烁大块马赛克，马赛克重叠在眼前的头颅上，映照出完全不同的画面。
他手中的不再是人偶的头颅，而是一个人头！
真实的人头！
人头的表情定格在疑惑和迷茫，似乎死前还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张脸，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见过！
铁牛！是铁牛的脑袋！
王强军瞬间惊醒，神思如潮水一般回归！一波又一波地撞击着他的神经！
怎么会是铁牛！铁牛他不是在自己身边的电竞舱坐着吗？！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游戏故意做出来干扰他执行任务的！
不对！这都不对！
他的神经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灼烧，痛得快要死了。
他努力思考，脑子里却想不起任何事情，铁牛的脸，班长的脸，排长的脸都像是一片片摔碎的玻璃一样胡乱拼凑，思想每次想要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都会陷入一片混沌。
“由于玩家提前击杀本关头目，达成隐藏击杀任务，判定完成关卡，本关挑战结束！”
“恭喜玩家完成实战关卡，关卡奖励已发放！”
系统音冷漠地播报着，说是恭喜，却并没有从中听到任何喜悦的情绪。
王强军眼前画面瞬间消失，脑袋上头盔自动收起，他如同刚完成一次深潜抬头换气，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我好像，好像看到铁牛的头了！”王强军喘着粗气道，“铁牛！铁牛！你怎么样？”
周围鸦雀无声，铁牛并没有回答。
王强军抬起头看向周围，他的座位旁围了一圈人，他们的眼神极为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