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纪无咎推荐给朔衡的那个炼丹师,名字叫兰亭。
听起来是个极其文雅的名字,而当朔衡把这个名字和那张见过寥寥几面的脸对应在一块的时候,发现似乎也格外相配。
他长着一副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的模样,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既然朔衡亲传相信我,我自然可以一试。”兰亭笑道,“按照我们炼丹师正常接单的价格,我可以给您打八折。”
朔衡摇摇头:“打折就不用了,毕竟我这里没有辅材,需要师兄自行补充。按正常的价值计算就好。”
闻言,兰亭也没再客气,很快就跟朔衡商量好了价格。
“既然只有一份材料,若是炼药失败,还望朔衡亲传不要介意……”兰亭一边说着,一边收下材料。
炼丹炼药都是概率成丹,除非是很熟练的丹方,否则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这是客观存在的风险,不会因为兰亭的主观而改变。
“无妨,兰师兄尽力就好。”
…
把新得的灵药委托出去,朔衡又过了三天两点一线的生活:修炼,练剑。
第四日,清晨。
道徽仙君,流霞仙君以及几位长老把他们这群弟子聚到一块:“今日就是进入朝天神宗参加比武大会的日子,一会儿朝天神宗会有弟子前来接应,务必不要自行与队伍分散。”
朝天神宗的规矩很多,万一走散,这些小家伙们坏了规矩,反而麻烦。
“是。”众人恭敬应下。
流霞仙君满意的点点头,就见朝天神宗派来带路的弟子已经到了,便让所有人上了飞舟。
那神宗弟子站在甲板最前方带路,身后皆是好奇的仙宫弟子在四处打量。
朔衡望着眼前无数浮空仙岛,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的惊艳。
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金色光点铺就的飞舟线路上,此刻正有成千上万艘飞舟翱翔于此。
果真应了那句——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整个天怒界域除了朝天神宗之外,还有哪个势力能当得如此成就?!
恐怕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直到近前,朔衡看着那巨大的汉白玉雕琢的巍峨梁柱挂着的牌匾上,是金光闪闪的“朝天神宗”四个大字。
再往下看,巨大的匾额之下,还有门牌耸立。
连起来读,赫然就是——朝天神宗南天门!
南天门,仙界之门户。
而朝天神宗竟然敢以此名来当作宗门入口的门牌,足见其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与傲视群雄的威仪。
不管之前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关于朝天神宗的评价如何,至少此刻,朔衡是真心敬仰这位天怒界域的‘老大哥’。
飞舟穿过门户,终于降落在一片极其辽阔的广场上。
此刻,广场已经停留了不少修士。
朔衡一眼扫过,虽然大多都认不全,但几乎就没有气势低于半圣修为的。
……看来,他果然是个异类吧?
那弟子恭敬的抬手示意众人跟他走,道徽仙君和流霞仙君抬步跟上。
从广场向上,是一段极高的阶梯。
阶梯的顶端,是一座巨大的观礼台。
容纳百万人,不在话下。
“这是一种奇特的空间堆叠手段。”王瑞辰四处看了看后,两眼放光道,“能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对于空间法则的理解已入臻境!”
纪无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别老盯着阵纹看,那么复杂的玩意儿,你也不怕把自己脑袋看坏了。”
朔衡的折云轻轻晃动,在王瑞辰身边扫过一阵令灵魂舒缓的清风:“王师兄,你眼球已经充血了。”
王瑞辰只觉得神魂一轻,继而快速收回视线:“……多谢。”
朔衡勾唇笑笑,应了这一声谢。
道徽扫了一眼身后的小家伙,甩了甩袖袍:“安静待在此地,莫要乱走。”
“是。”众人纷纷应声。
那神宗弟子带他们入座的位置还算靠前。
苍澜仙宫实力不错,但跟天怒界域的真正大势力比起来,还是底蕴尚浅——毕竟是从下界爬上来的,能达到如今的规模,已实属不易,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命所归。
但要是真惹到了那些老牌势力,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天命”什么“天才”,人家只知道要把你往死里摁。
曾经,苍澜仙宫还未曾达到如今规模的时候,确实跟不少势力交了恶。
这也是难以避免的。
你想往高处爬,那就一定会动别人的蛋糕。
而旁人,又岂能轻易松开自己的那份蛋糕?
必然不能。
所以苍澜仙宫确实度过了一段被狠狠针对的日子。
虽然他们最终坚持下来了,但损失也不可谓不惨重,甚至于那段时间苍澜祖师爷接连受伤,有次差点儿爆了本源之力。
而今日苍澜仙宫站在如此高度,回望曾经,依旧也会为那段血淋淋的历史而感到悲戚和恐惧。
所以在天怒界域行事,他们只能谨慎再谨慎。
天怒界域一向稳定,至少在明面上,奉神都不敢在此地太过放肆。
所以在没有外患的情况下,内忧就显得格外激烈。
各大势力之间,因资源争斗,因地域争斗,因扩张争夺,因实力争斗……
朔衡看着观礼台下广阔的擂台,终于明白了天怒界域和阡流界域,以及梵阳界的不同之处。
阡流界域皇权至上,是彻彻底底的一言堂。
梵阳界常年饱受奉神的摧残,所以各大势力之间除了竞争,更多的是守望相助的一致战线,彼此间都称得上一句关系友好。
而天怒界域,则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存在于修炼者之间的激烈斗争!
这么看来,以梵阳界为出生地,让朔衡能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下发育至今——除了奉神,至少他不需要太过担心被其他势力背刺——怎么不算是运气爆棚呢?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纪无咎就坐在朔衡旁边,此刻见朔衡盯着擂台的眼睛有些失神,不由得出声问道。
朔衡回过神,笑了笑:“师兄当年是怎么加入苍澜仙宫的?”
纪无咎不知道话题怎么拐到这上面来的,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摸了摸下巴:“我没有本家势力,当年就是个跟野狗抢食的小乞丐,结果抢到乱葬岗去,饿得差点儿啃尸体,还差点被残魂上身……啧,然后遇到了我师父。”
遇到星隐仙君,然后被接来苍澜仙宫,见他天赋独特,就收为弟子。
纪无咎思索片刻,笑道:“应该算是我运气好吧!”
朔衡沉默片刻,然后发现——
这经历,不就是第二个涂靡吗?!
前辈们都喜欢在乱葬岗里捡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