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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郑钧正在更衣,听闻燕王与兵部尚书何知锦要觐见,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昨夜的事情并没有过多隐瞒,只要有心之人都听说了,自然郑钧也不例外。

一直到太监给他换完衣服,郑钧这才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郑渊与何知锦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何知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吓了郑渊一跳。

何知锦刚想开口,郑钧坐在软榻上抬了下手,何知锦立马将话咽了回去。

郑钧扯了下腰带,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九,来了?”

“呵呵~”郑渊干笑两声:“是,爹,来了。”

郑钧微微歪着头看着郑渊,微笑道:“那……就说说吧,昨夜你可是把禁卫统领他们吓得不轻,还以为你要兵变篡位呢。”

这话就有点吓人了,何知锦更是直接趴了下去,脑袋死死贴着地面。

郑渊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讪笑道:“要不……儿臣跪着说吧。”

郑钧依旧是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随意,只要你解释清楚就行,跪着还是坐着,没区别。”

虽然郑钧这么说,郑渊还是乖巧的跪了下去。

皇帝发火,那可能是装的,可若是一直和颜悦色,那没准是已经快气疯了。

“呃……”郑渊略微筹划了一下措辞:“具体发生了什么呢,这个……”

郑钧没好气的打断:“这是朕问你呢,还是你问朕呢?”

郑渊干笑着摆了摆手:“没没没,儿臣就是在想这事应该怎么说。”

郑钧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那么看着郑渊。

郑渊沉吟片刻,开口解释道:“这件事吧,挺大,大的有点吓人,儿臣担心怕把您气个好歹的,所以就给暂时压下,派人去处理了。”

郑钧目光幽深:“所以……这就是你威胁兵部尚书,擅自调兵的理由?不够。”

郑渊当然知道不够,他也没指望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能把皇帝糊弄过去。

所以,郑渊说了两个字。

“姜家。”

郑钧闻言眼眸一凝,深深的看了郑渊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钧开口了。

“来人。”

门外无舌闪身进来,躬身一礼:“陛下。”

“兵部尚书何大人,今日偶感风寒,送回家休息半月去吧。”

何知锦闻言一抖,但是却不敢说话,只能磕头谢恩,还装模作样的轻咳几声。

所谓休息半个月,那就是让他养伤。

只不过为了稍微遮掩一下,让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休息半个月的说辞罢了。

至于怎么打,那肯定是让他养足半个月才算完,宫里那些处罚人的心里都有数,同样也很专业,压根不需要操心。

说让你养半个月才能好,就不可能让你半个月零一天才能爬起来。

很快,何知锦被宫中侍卫架走。

也没法不架走,若是不架着,何知锦都不会走路了。

说到底,何知锦也害怕啊。

偏殿里只剩下郑钧父子二人。

郑钧对着郑渊抬了下下巴,用眼神示意郑渊过来坐。

郑渊咧嘴一笑,连忙爬起来小跑过去,乖巧的坐在了郑钧旁边,坐的那叫一个直溜。

郑钧看着分外乖巧的郑渊,轻笑一声:“你啊,只有明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巧。”

郑渊憨笑着挠了挠头:“爹您这话说的,我要是不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不可能服哇。”

闻言,郑钧差点被这个没皮没脸的玩意儿气笑了。

合着他自己还知道呢?

郑钧揉了揉眉心:“说吧,姜家又闹出什么事了,朕派人去锦衣卫问了,这帮狗崽子倒是对你忠心的很,吓得都尿裤子了也不肯说。”

郑渊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爬上软榻来到郑钧身后,给郑钧按摩太阳穴。

本来郑钧想拒绝的,但是郑渊一上手,他发现还挺舒服的,于是就干脆闭眼享受,等着郑渊解释。

“咳~爹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对儿子忠心呐,您可能平白辱人清白呀,儿子只不过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而已,他们怕把您死出个好歹的,这才不肯说。”

对于郑渊“诡辩”,郑钧自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

但是既然连锦衣卫都交给郑渊的人了,郑钧也懒得理会。

“别说废话,说正事。”

“哎,好的。”郑渊乖巧的应了一声:“这姜家吧,兴许是得罪人了,又或者是那些家族看出什么来了,反正有人暗地里给锦衣卫送了大量……啊,不是,送了一些姜家的罪证。”

郑钧蓦然睁开双眼:“大量?有多少?”

他背后的郑渊追悔莫及的拍了下自己的嘴。

哎呀!这个破嘴啊!

说话怎么就不过下大脑呢?

这下好了,说漏了。

郑渊连忙打哈哈:“啊哈哈哈~爹您听错了,什么大量啊,不多,就一点而已,哈哈哈……”

郑钧回手对着身后的郑渊就是一肘:“放屁!朕还没老的眼瞎耳聋呢!说!”

“哎哎哎~”郑渊躲过这一肘,继续试图转移话题:“爹您别闹啊!我这跪着呢,你这一下打实诚了,我可就得进宫陪楚公公了,咋的?爹您缺近侍太监了?”

这次郑钧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郑渊,双眼古井无波。

“……”

郑渊迎着郑钧的目光,咬着后槽牙坚持了好一会,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哎,好吧好吧。”郑渊无奈的瘫坐在郑钧身后,一副摆烂的样子:“您没听错,大量,就是大量,行了吧?真是怕了您了,老拿那眼神吓唬人,真是的……”

郑钧眉头微皱:“有多少?”

郑渊也认命了,知道今天是瞒不过去了,索性竖起四根手指。

“四?四百?”

郑渊嘴角抽了抽。

咱俩还真是亲爷俩,猜的这么默契,都以为姜家再过分也不可能过分到哪里去呢。

郑渊抬手扶额,四根手指没收回来。

郑钧眼睛睁大几分:“四千!?”

郑渊深深叹了口气,晃了晃四根手指。

郑钧噌的一下站起身,震惊的声调都变了,都快破音了。

“四万!?!?”

郑渊叹了口气:“四万七千五百二十三份罪证,其中涉及到人命的有一万三千余份,其中灭门惨案两千一百三十桩,这还是目前有确凿证据的。”

“长孙无忌猜测,这些还只是一部分而已,更多的估计还没爆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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