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李卿落也很吃惊。
“尸体被盗了?”
青阳子又看了李卿落一眼。
他记得,肃王从前身边出现的那个女娘,是裴老夫人的嫡亲孙女。
而且,老夫人很看重那个女娘。
怎么如今换了个容貌如此普通毫不起眼之人?
看这二人之间,显然并非寻常关系。
裴老夫人毕竟在青松观住了多年,又是他们观的财神仙人,青阳子不免多关注了李卿落几眼。
她是殿下的女幕僚?
不然,怎么殿下还未发话,她便能如此逾越规矩的开口?
眼瞧肃王对她的越矩也没有半分怒意,青阳子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肃王是皇子,是亲王,身边就是有一百个女知己,也非什么天下奇闻。
只要此女做事不指手画脚,不妨碍殿下,便是多几句嘴也是无妨。
青阳子:“确实是的。”
段容时:“确定她是真的死了?”
青阳子:“这……当时呼吸确实已经停止,过了三四个时辰,贫道们才将她下葬的。”
段容时:“本王听闻,西域有一种假死药,能让人停息十二个时辰,如同真的死人一般,毫无破绽。”
“苦连翘既能拿到西域毒药,会不会也能弄到这种假死药?”
青阳子听到可能是假死,一脸震惊:“她被关在石牢里,这药是从何而来,还是她一直藏在身上未曾被搜到?”
“还有,若真是假死,她自己又是如何从土里……”
藏在身上必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若她有假死药在身上,就不会等到今日!
除非……
青阳子瞬间明白过来,脸色也跟着白了。
“是有人与她接应!”
他想到什么,立即起身跪下:“殿下,是臣子失职。臣子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青阳子就带着人离开了桂园。
李卿落:“青松观出了叛徒?”
段容时:“若不是叛徒,就是这苦连翘本事确实通天。”
可以被关数月,却突然诈死逃出生天的本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真的死了,尸体被人所偷也是别有目的。
不过,这几种可能,目前都无法真正作证。
只能让青阳子去查。
李卿落更好奇:“这个苦连翘,殿下将她关到了青松后山的崖洞牢狱里了?这是何时的事?”
段容时手中忙来忙去,亲自给李卿落煮茶。
等一杯热茶再推到她面前时,他才缓缓道:“你那次离开后,本王便将她转移到了那里。”
“此女在制毒之事上,有些天赋。”
“弥勒之毒,还有本王中过的曼陀罗毒,她都一清二楚。本王怀疑,什么她从西域弄到的毒药都是谎话,根本就是这些毒,原都出自她手。”
“本王原本打算让其成为肃王府的一颗棋子,能为本王所利用。”
“她其实也已经答应本王的条件,为本王所用十年便放她自由。”
“不曾想,自她被关崖洞石牢后会突然性情大变,矢口否认之前的事情不说,听说还整日神神叨叨的,蹲在地上捣鼓自己的东西。”
“谁也不理,甚至不再轻易开口说话。”
段容时捏了捏眉心。
对这苦连翘,他全然脱手交给了青松观看管。
以青松观如今上下都被青阳子严厉管教来看,万不该出现叛徒诸如此类的事情。
所以,苦连翘之死确实有些蹊跷。
李卿落听到这里也觉得甚是奇怪。
“是她见到青阳子了?知道了你们二人合谋骗她之事?”
“还是,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段容时也深思了起来。
按理说,青松观上下都将青阳子的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所以苦连翘应该并不知道青阳子此前只是做戏骗她。
不过,确实有一事……
“祖力亚也是死在崖洞的石牢里。”
李卿落瞬间坐直身子:“真的?可是死在苦连翘的面前?”
“她们都替沁玉公主办事,必然是互相认识的。”
段容时:“她死时,本王当日并不在跟前。”
“不过,虽然她们确实都被关在石牢里,但按理说,她们所关之处一个东头,一个西头,即便是死,也是不会见面的。”
李卿落总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想起来了。
“民女听到沁玉公主形容过祖力亚此人,说她本事诡怪的很,不管身处如何险境,也绝对能想方设法的脱身。”
“殿下您说,这样的人,真的会轻易就死了吗?”
段容时:“你是说,祖力亚也是诈死?”
“但她的尸首,如今在青松山上已经彻底腐烂,绝无他疑。”
李卿落起身:“或许我该回去翻翻扎伊娜留给我的手札了。也许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还有,殿下派到我们秀丽将军府的那位董大夫,或许他也能知道些什么呢?”
段容时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你觉得,此事和蛊毒相关?”
李卿落重重点头:“民女确实如此怀疑。”
段容时彻底沉吟下来,像是想起什么,思绪彻底飘远,也不再说话。
李卿落抬头看天,她也该回家了。
事不宜迟,李卿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祖母。
就连午膳都不在桂园用了,她怕哑奴们偷偷在她的碗里下毒。
而且认了祖母,还要将二三房的人先弄出牢狱。
倒不是她对秦陵和李芸楚夫妇多么重信守诺,而是李卿落还想要回自己真正的那张脸。
那秦陵和李芸楚,也必须死!
从桂园出来,李卿落也懒得坐马车了,直接同肃王一道骑马回了秀丽将军府。
门房的小厮自然不认得如今的李卿落,但是已经认得肃王府的标识了。
他立即开了门,进去禀告了裴老夫人后,便将人恭恭敬敬的都给请了进去。
裴老夫人听到是肃王亲自来了,当即便认定一定是落儿有了消息,所以颤颤巍巍的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已经快步走到了花园里。
“老臣,参见肃王殿下——”
裴老夫人见到肃王就要下跪,被段容时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扶起。
“裴老将军见到本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裴老夫人反手一把抓住段容时:“殿下,可是落儿有消息了?”
李卿落淌着泪站在段容时的身后,看着才数日不见的祖母,竟然又染白了大半的头发。
而且,瞧着人也苍老憔悴了不少,心口顿时犹如被人一把扼住,痛得仿佛万箭穿心,心如刀割。
段容时:“老将军别激动。确实已经有了李姑娘的消息。”
裴老夫人原本已经死寂的眼眸瞬间发出光亮来。
“真的?可、可还活着!?”
段容时:“当然。您放心,她还活得好好的。”
裴老夫人瞬间老泪纵横,哭出声来:“只要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落儿呢,那落儿到底在何处啊?”
她横着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李卿落看到周围的嬷嬷们都跟着哭了。
她心中酸涩,喉间哽咽。
只听身后有人突然小声嘀咕:“殿下何必说谎……”
“分明中了邪,已经被这其貌不扬的妖女蛊惑,将姑娘都杀了……”
追雨跟着破风去埋人的时候,还狠狠哭了一场。
他为姑娘不值。
也在心底愤愤的骂着殿下的无情。
就连冷电办完事赶来,知道真相后,也发愣了许久。
他们都将姑娘当做将来必然会留在殿下身边的那个女娘。
哪曾想,殿下会亲自给人一刀子?
现在还将这害死姑娘的妖女带到秀丽将军府来,竟然还欺骗姑娘的祖母,殿下做这种事,良心真的毫无知觉,一点也不觉得痛吗?
追雨忍不住怨愤的目光,落在了李卿落的身上。
为姑娘说这两句,他今日便是死了,也不后悔!
可他说的话,却叫裴老夫人听见了。
“你说什么——?”
裴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无法受控地向后栽倒而去——
李卿落心急之下大喊了一声:“祖母!”
她飞奔出去,一把扶住了裴老夫人,哭着喊道:“祖母,落儿还在,落儿还活着,落儿真的活着……”
“祖母,您别吓落儿啊!”
追雨、破风和冷电三张震惊脸:“她说什么?她是谁!?”
将军府其余嬷嬷和婢女们,也一个个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张嬷嬷和裴老夫人在看清眼前这个突然冲上来,大喊她自己就是李卿落的女娘后,也面露迷茫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老夫人甚至哭道:“殿下若是不方便以您自己的身份去救落儿,便将落儿的下落告诉老臣吧!老臣自己去寻她回来……”
“就算她残了废了,老臣也认。只要还活着!”
李卿落心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我真的……是……”
段容时听着她哭泣声,本能的伸手想要安抚。
终究,也还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太过越矩,只将手顿在了半空之中。
段容时回头目光狠厉的看向追雨,已满脸怒意:“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东西!滚回去,自行领罚三十大棍!”
追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您要怎么罚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
“但她怎么,怎么会说她是姑娘?”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您告诉属下吧!”
追雨都要哭了。
一双眼睛本来早都已经肿成了核桃,这会儿更是再次变得通红。
李卿落回头看他。
她只能问追雨一句:“你好生看看我这张脸!”
“真的已经毫无印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