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挚怔了怔,突然眼杠有些发酸。
小的时候,一旦他和大哥有纷争,爸总是先批评他,先罚他,那时他不懂爸的良苦用心,也不太记得爸批评和罚他时说过的话,只记得爸训了他,爷罚了他,老委屈老委屈了。
从十六岁就去了部队,东南西北都驻扎过,国内的战打过,去国外也打过,身上受过的伤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
要问他苦吗?
咋能不苦呢?!
没结婚前,每次受伤躺在医院,想见亲人,爸总是没空,有好几次,爸明明离他那么近。
他委屈吗?
他委屈啊!
尤其是知道大哥只是切个阑尾爸却全程在陪着时,他委屈得都悄悄的躲宿舍里哭过。
就算知道当时爸是正好有空,可就是难过,难过死了都。
长大后,他也懂事了,晓得了爸的良苦用心,尤其是结婚后,当了一个小家庭的顶梁柱,爸还将家族中的部分事情交到了他手里,他便更明白了爸的不容易。
爸想家合万事兴的心思他明白,所以大哥大嫂有些小心思,只要不过分,他便也不多计较。
可不计较归不计较,心里还是会膈应啊,尤其是爸有时有些偏颇的处理方式,让他心思憋屈得慌。
“爸你才明白啊,我跟三弟俩这些年在老大那可没少吃亏。”
“什么三弟,那是你二哥。”老爷子瞪眼。
“爸那不重要,你别想转移话题,这么多年老大一家可没少从我和三弟家捞好处,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他家那俩继女更过分,连乖宝的东西都想要。”
讲实在话,老爷子的偏心的确是会让人眼红。
要不是他偏心的是自己闺女,他都会嫉妒。
自从林月曦回京后,老爷子给她买买买就没有停过,而且老爷子眼光高,他觉市面上那些一般般的都配不上他的乖孙孙,都是可着有名的东西买。
比如Y国前前任女王戴过的钻石首饰全套,再比如沙国特有的蓝宝石首饰等等。
老爷子手里有钱,人脉又广,别人可能见都见不到甚至是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他想要啥只要一个电话的事。
这不,老爷子为自家乖孙孙买的东西多了,每次的理由都是我家乖宝肯定会喜欢,整得长老们也以为林月曦是喜欢那些东西,好几次周老出国访问时,都会顺带给林月曦带些地方‘土特产’回来。
再有着霍寒那不要脸的到处搜罗··
于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月曦的手里有一堆好东西。
“啥?”
一听要抢他乖孙孙的东西,老爷子立刻怒了。
“就前两天的事儿,大嫂带着她的大女儿来到我家,说她大女儿要去参加华家那个叫华莹玉的办的什么慈善拍卖会,她大女儿手里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叫红英拿一两个乖宝不用的东西给她撑撑面子。”
“说咱乖宝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价值不菲,还说咱乖宝也不差那点东西。”
冷挚这次也是被气狠了,在老爷子面前第一次当了回长舌妇。
孔丽平当时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太过气人,而且说的话那话里话外全是他们家占了老爷子大便宜,他们懂事的话就应该早拿点东西出来分给大家。
有病啊,老爷子疼的是乖宝,买的东西也是给乖宝,不说该不该的事儿,这跟他们家其它人有什么关系?
乖宝不可能将老爷子送她的东西转给其它人,他们也不可能去肖想乖宝的东西。
你个隔了一房的大伯母和继堂姐,哪来的脸去肖想老爷子给乖宝的东西?
还他嘛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式。
原本这事儿他媳妇已经处理了【把人直接赶出去】,冷挚没打算再扰到老爷子面前来,老爷子本是好意,这份好意接不稳还要闹到老爷子面前来,那他这儿子当得也太不该了。
可谁让大哥竟然也想利用他闺女呢,只是上点眼药没亲自出手,已经是他顾了兄弟情。
老爷子脸色果然漆黑了下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冷挚一眼,抓起电话一通拨号。
“喂,周老,是我,老冷。”
“对,对,冷湛的事,我已经将他赶出家门了,今后有关他的事情不用再顾忌我。”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老爷子一身阴郁都扫去,扬头畅快而嘚瑟的大笑。
笑了足有十几秒才勉强忍住,嘴角AK都压不住,吐出的话却很‘自谦’:“哪里哪里,还不是因为您和龙老培养的好,不过您说的没错,那孩子就是太爱国了,忙起来总是忘了自己身体不好的事,您放心,我也心疼着呢,一定会多提醒她。”
冷挚翻了个白眼,得,能让老爷子态度变化如此大,用着这种语气吹牛的人,这世间只有他闺女了。
“真的?已经进入实验阶段了?”
老爷子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的对电话那头保证道:“您放心,我这边不会有任何人会去拖林院士的后腿。”
老爷子这么一下,整得冷挚也紧张的跟着站得笔直,像是时刻准备出战的士兵一样。
“明白。”
“好。”
“我懂。”
老爷子挂了电话,冷挚正想开口,老爷子已经又开始拨号,冷挚只能闭上嘴继续默默等候。
一直看着老爷子连打了九个电话,从最上面的周老,到最后一个竟然直接打到了外交部去,冷挚突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这次,他大哥好像真的是前途都没了。
不会是因为他告的那个状吧?
坐沙发上织毛衣的张红英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咱爸什么都不知道吗?只是以前大哥他们没有触到爸的逆鳞,爸才睁一眼闭一眼,大哥这次竟然想用乖宝来威胁爸,先不说乖宝在爸心中的地位,就说这事儿对咱们全家人的影响,爸要是不表个态出来,咱家可能都留不住乖宝。”
乖宝这样的人才,上面怎么会允许有人拖她的后腿?
别忘了,乖宝不是他们亲生而是领养的,甭管他们自个感情如果,在外人看来,这种关系是可以拆的。
况且,经历了那破这又破那的几年,就是亲生的又怎样呢,不同样能断绝关系?!
冷挚有些心累的坐到张红英对面,“你说大哥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前我觉得他平庸但至少识实务,现在我是完全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