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不知是看出了范春所想还是怎么,见范春过来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虽然心里想了些不太礼貌的事,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于是范春学着其他人行礼的样子拱了拱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下一秒方致远的手却不出所料的压在了范春的手上,笑着开口道。
“可不敢,该是微臣给您行礼才是!”
说罢,没等范春反应过来,只见方致远一振袖,双手交叠一丝不苟的朝范春行礼道。
“微臣方致远,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身体直直躬下,从背后显出的纹路来看这老人家显得居然比范春还要硬朗。
范春见状一惊,随后连忙伸手搀扶道。
“别别别!这个...大爷,您也是朝廷里的是吧?哎呦,怎么还拜啊,没听过我下的旨说从今往后不用拜了,见我面拱手意思意思就得了!”
“呵...”
方致远闻言一笑,随后没有让范春搀他,而是自行起身道。
“自悼德皇帝驾崩后,微臣便不问政事了,长久的身居检出不曾听闻殿下下的令旨,还请殿下见谅。”
“难怪没怎么见过您呢,好说好说!”
范春摆了摆手,随后问道。
“哎对了,您是什么官啊?”
听他这么问起,方致远也是随口道。
“腆居丞相而已...”
“嗯...”
范春点了点头,开始没怎么在意,随后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蹙起眉头喃喃道。
“丞相...”
下一刻,他不由自主的睁大了双眼惊道。
“哎呀我!”
他当即瞄了那老者一眼,随后想也没想朝后面倒撤两步与老者拉开了距离。
范春半曲着腿,双手化掌至于身前摆出了个战斗姿态,但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毫无威慑力。
他不住的朝两旁张望,看看有没有刀斧手潜藏在暗处,耳旁传来方致远乐不可支的笑声。
“呵呵呵...”
方致远被范春这一出逗的前仰后合,不住的朝他摆手道。
“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闻言,范春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大动干戈”了,片刻后恢复如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开口道。
“嘶...您...找我什么事啊?”
方致远笑了一会,听他这样问缓缓开口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您推荐几本书而已。”
“书?”
方致远点点头。
“微臣身体不大不好了,帮不上您什么忙,只能向您推几本有用的书籍,让您在遇到问题时可以向圣贤的经典寻求帮助。呵...您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微臣在推卸责任吧...”
他自嘲般的笑笑。
闻言,范春一脸无奈,不住的在心里想道。
‘你这样也算身体不好吗?你算身体不好那我是不是都可以算是高位截瘫了!?’
这样想着,或许是范春还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吧,又或许是他只是想趁早摆脱方致远的纠缠而已。
毕竟他可实在不想跟这位不知道底细的丞相在小胡同里待太长的时间,于是开口道。
“什么书啊?”
闻言,方致远笑着说出了几个名字,临了还提醒道。
“微臣说的这些书您都可以在天府中找到,不必另差人寻找。”
他口中的天府就是很久之前范春和江上风查阅大晋度支表的那个档案室了,之后还被他们俩翻得乱糟糟的。
实际上那里不止是档案室,还是个大图书馆,尽管甲子之乱后大晋官方贮藏的无数古籍都遗失了,现下南郑天府中的以不足原来长安的百分之一,可饶是如此这个数量仍旧不可小觑。
只能说大晋作为一个千年帝国,其底蕴确实不是随便就可以比拟的。
范春闻言故作思索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行...吧!那...我这就去看看啊!”
闻言,方致远笑着点了点头。
范春见状倒退了一步。
“那...我走了啊...”
方致远笑道。
“您来去自由,不必跟微臣打招呼!”
虽然他这么说,但范春还是犹豫着缓缓后撤,见退出去有一段距离了,确实也是没人管他。
当即,他转身朝着胡同的出口一刻都不愿多留般走去。
快走出胡同时,他还偷偷转回头瞧了一眼。
见方致远还是在那里笑着朝自己摆着手告别的样子,范春立即回过头,随后连忙离开了。
走到街上,范春不住的喃喃道。
“真是莫名其妙...”
想起已经记在心里的,方致远给他推荐的那几本书范春毫不犹豫的道。
“鬼才去看嘞!”
说着,他迈步朝着江上风家的茶坊走去。
只是刚迈出去几步,范春就莫名的停在了那里,脸上做思索状,随后自顾自的喃喃道。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真想去看的...只是...稍微有一点好奇而已!”
这样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朝着天府的方向走去。
胡同里,见范春的身影再一次闪过,方致远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去天府的路上,由于范春出门时没带随从也没有任何仪仗,加上此刻范春出门身上穿的是从马当那顺来的一件样式普通的衣服,毕竟他连一件不名贵的衣服都没有...
这样的打扮使得这一路上不可能有人能认出来范春,甚至连注意他的人也没有多少,毕竟范春唯一显眼的就是他高大的身材和披散的发型。
身材方面毕竟这里是国都,达官显贵不少,所以营养长得高好吃成像范春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之前提过的跟范春“型”同父子的江上风的父亲江大富...
而发型方面毕竟这里是国都,且因为有梧桐大市的存在所以到此的外来客商不再少数,那些人别说是披头散发了,就是断发文身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不在少数。
总的来说就是自甲子之乱这几十年后,南郑不再是那个坐落在汉中平原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了,这的百姓们什么都见过了,早都见怪不怪了。
所以范春在周围不知情的人眼里估计也就是个吃的很好的外来客商,或是不那么讲究的人的形象,倒是与他对自己“艺术家”的这一评价截然相反。
范春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不多时,天府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