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他要怎么才能赢。”
望着台上两人完全不对等的交手，方筱染根本不觉得左边那人会赢。
只是稍微过招，他便毫无还手之力，如此就算赌上一条命他也难有胜算。
同为习武之人，方筱染更一眼看破两人之间的差距，左边那人只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能赢方才那人纯粹是因为另一人体弱，加上他强壮有力，可换了这名黑衣男子，着实看不出有丝毫机会。
所谓暗箱操作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否则被人看出日后谁还会到这里来下注，因而要赢就必须赢的令人信服，还不能一眼看出是假的。
莫不是左边那人有什么奇招？
方筱染全神贯注的盯着左边那人，他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小郎君别急啊，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以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撑不了多久的。”红璇轻笑道，顺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方筱染面前，试图喂给她，方筱染冷不防的推开她的手，“这种暗箱操作之事很常见？那其他人岂不是很亏，一旦平衡被打破，就会出现反抗的人。”
“并不常见，只是小郎君运气好正好给遇上了而已，暗巷肯定也不希望类似的事经常发生，有意在压制，不过这里本就混杂，有些人动不得。”
“暗巷，或者说，鬼市又是何人的手笔？”方筱染忽而抬起眼眸，定定的望着红璇，那声音不算大，却让红璇那双面具下的眼眸多了一抹惊异之色，她顿了片刻，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一般竖起手指，抵在方筱染隔着面具的双唇上。
“小郎君有些事莫要打听，你应该不会嫌自己命长吧，若你殒命奴家可是会伤心的。”
就在他们二人暗自交锋之时，一旁悠悠揭开面具喝茶的顾煜清突然来了句，“他快不行了。”
听闻此言，方筱染他们也猛地转过头，只见左边那男子已经倒地不起，他全身都是血，左边的胳膊更是被生生卸了下来，一只眼睛也被用手指捅瞎，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凄厉至极。
台下的看客们像是被点燃了兽性，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高高举起手臂，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唾沫星子飞溅：“杀了他，杀了他！”
那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冲破天际。
“别留情，动手杀了他！弄死他！”
人群中，有人面目狰狞，脖子上青筋暴起，疯狂地挥舞着拳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亲手结果了那男子。
“你要是敢输，老子不会放过你的，快杀了他！” 还有人扯着嗓子，跳脚怒骂，眼中满是疯狂与狠厉，全然不顾场上男子的生死，只沉浸在这场血腥的狂欢之中。
整个现场，被这股疯狂的戾气笼罩，宛如人间炼狱 。
与其说这是武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左边那人毫无胜算，他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这样的人，究竟如何才能逆转局势？
“便是有人操控结局，可武斗场上瞬息万变、风云难测，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一次无法如他们所愿。”
方筱染淡淡开口，在她看来，左边那人根本无法改变现状，他连摸都摸不到黑衣男子，又如何能战胜他？
“那若双方皆被收买了呢。”
红璇悠悠的开口，手指在方筱染胸口打转，方筱染完全被她所说的话吸引，没有注意到她这等无礼之举。
“也就是黑衣男子一定会输？可他输的太假现场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小郎君可听说一种养在骨头里的毒虫？”
“你是说噬骨虫？”
“对。”
话音刚落，武斗场上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紧紧锁住场中。
黑衣人神色冷峻，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手腕一翻，寒光一闪，利刃出鞘。就在左边那人拼尽全身力气，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姿态奋力一搏时，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猛地一踩，欺身而上，手臂发力，将利刃用力地捅进了对方的肩胛骨中。
“噗 ——” 利刃入肉的闷响，让台下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左边那人嘴角竟突兀地勾起一抹怪异的讥讽，那笑容在满脸血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紧接着，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做出了某个孤注一掷的决定，猛地将黑衣人紧紧抱住，全然不顾那利刃还在一寸寸地往自己的骨血中刺入，任殷红的鲜血顺着利刃汩汩流下，在地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洼 。
“捅死他！往他胸口捅！” 台下的看客们急红了眼，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活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
他们挥舞着拳头，身体前倾，恨不得自己能冲进场地，替黑衣人完成致命一击。
“怎么不动了！他都没有力气了，居然还能把你给固定住，踢开他啊！” 另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他急得跳脚，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场中的两人。
“刚刚的气势哪去了，快动手别晾着，动手啊！”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唾沫星子在空气中乱飞。
那些押注黑衣人的赌徒们，此刻心急如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恐惧，要知道这场赌局若是输了，他们可是要赔得底儿掉，翻好几倍的赌注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紧紧黏在场上那僵持的两人身上。
只见他们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钉在了一起，一动不动，场面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整个场地安静得只能听到人们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
可没过一会儿，压抑的沉默就被打破，新一轮的叫嚷声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怎么还不动？” 众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在场地中不断回荡。
然而，在这一片混乱与喧嚣中，坐在厢房里的方筱染却异常冷静。
她静静地看着场中的一切，眼神深邃而笃定。
这一刻，她很清楚，黑衣男子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