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筱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眼里既有不屑，又带了几分调笑，完全不把柳如烟当一回事，这让柳如烟心里窝火，尤其是她那句话，不就是再说是柳家求着她来的吗？
其他人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觉得柳如烟不该这么问，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锐气杀下来了。
就连方梦和都暗自冷笑，期待着柳如烟吃瘪。
“是吗？这事并无人知会我，我还以为六妹妹是为了见我才来的呢。”柳如烟开始装疯卖傻，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原来柳府行事并非什么都告知你啊，看来你这个才回来的女儿并未得到信任。”方筱染轻笑道，此话一出，柳如烟当即攥紧拳头，咬牙道：“又不是事事都需要我亲为，哪里像妹妹，守着偌大空荡荡的府邸，凡事都要经你之手，真是操劳的命。”
柳如烟的反击让气氛更加紧张。
方筱染的话直戳她的痛处，暗示她在柳家地位不稳，而柳如烟则以方筱染的孤独和操劳为反击点，暗讽她虽然手握大权，却无人分担，生活空虚。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想说方筱染身后无人可依靠，可她不同，现在有柳家和宁贵妃撑腰，又不是方筱染能比的。
方筱染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柳姑娘说笑了，府中事多，但也并非无人可分担，倒是你，刚回府不久，想必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若有需要，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柳如烟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讥讽：“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柳家的事，自有长辈们操心，我虽刚回来，但也懂得分寸，不劳妹妹费心。”
两人言语间刀光剑影，旁人听得心惊胆战，却又不好插话，方梦和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得意，巴不得两人斗得越凶越好。
就在这时，柳家的长辈们走了过来，察觉到气氛不对，柳老夫人皱了皱眉，沉声道：“如烟，你们在聊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热闹？”
柳老夫人虽然一把年纪，头发也早已全白，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她缓缓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柳如烟和方筱染之间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祖母，您怎么来了。”柳如烟见到柳老夫人，一改方才的嚣张模样，完全变成了娇羞小女儿，快步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抱住她的手臂，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看到你们这边热闹，我也就过来瞧瞧。”柳老夫人温和的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说着，柳老夫人看向方筱染，声音温和的说：“你就是宁安郡主吧，传闻不如一见，宁安郡主果然风采超群。”
“老夫人过誉了。”方筱染微微颔首，恭敬地答道。
柳老夫人如是说：“听闻，你与我们如烟有过一段不小的缘分，她与你年纪相仿，眉宇间也有几分相似，既是上天给了你们做姐妹的机会，你们二人万望珍惜。”
这话里话外的像是在缓和方筱染和柳如烟的关系，实则是在警告方筱染，让她不要生事，倘若他们之间相安无事，那么柳家也不会对她如何。
方筱染眸色淡淡，语气不卑不亢的回：“老夫人说的是。”
“既然如此，那你们以后还是姐妹相称，莫要生份了。”说着，柳老夫人拉起方筱染和柳如烟的手，将他们放在一起，紧紧握住，并对方筱染说：“如烟性子直，有时候说话做事难免冲动，希望你多担待些。”
柳老夫人的语气温和，但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筱染感受到柳老夫人手上的力道，心中明白这是对她的敲打和警告，她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老夫人放心，如烟姐姐性子直，做妹妹的自是不会与她计较。”
她故意表明二人的年龄，言语间看似是在说不计较，实则是在告诉其他人，我年纪小，身为妹妹却要处处忍让，反倒是柳如烟年长些，却不懂得包容，显得她气量狭小。
这一番话，既显得自己大度，又暗戳戳地贬低了柳如烟，让柳老夫人眸色一冷，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但柳老夫人并未点破，只是淡淡一笑：“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姐妹之间，互相体谅才是正理。”
“体谅”二字被咬的极重，显然柳老夫人另有意图。
不过方筱染并未接话，而是微微颔首，点头露出笑意。
“老夫人安好。”这时，谢长歌等人走来，冲着柳老夫人行礼。
见他们几人到来，柳老夫人明显要高兴不少，冲着他们点头笑了笑，目光在谢长歌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长歌啊，许久不见，倒是越发稳重了。”
“老夫人谬赞了。”谢长歌温和的回应，柳老夫人更是高兴，拉过谢长歌与柳如烟，笑吟吟的说：“来，跟我讲讲你去夜都一带的经历，我还从未去过那地方，听说十分惊险。”
柳老夫人这是有意拉着谢长歌与柳如烟，希望他们两个小辈都能交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柳老夫人的选择。
在他们几人离开后，其他人小声议论。
“果然柳家其实早就相中了谢公子，毕竟人家可是侯府公子，将来也是要继承爵位的，老夫人自然欢喜。”说这话的，是李家的公子，语气中带了几分酸味。
一旁的贵女笑道：“可不是嘛，柳家和谢家倒也相配，不过既然早就看准了未来孙婿，又何必再办盛会，说什么择婿呢。”
“人家是要为柳姑娘接风洗尘，所谓择婿也不过只是大家的猜测而已。”
方筱染对这些闲言碎语并无兴趣，之所以来柳家，一是因为对方给了请帖，柳家到底势力大，现在不好不给面子，而是她想看看柳如烟和柳家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目前她大概已经猜到一二，立储在即，柳家是想拉拢其他势力，来巩固宁贵妃的地位，联姻则是最好的选择，可柳家并无女儿，柳如烟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柳如烟怕是也能从其中得到好处，单凭柳家嫡女这个身份，都足以让她铤而走险，何况身后还有柳家和宁贵妃，她自是无所畏惧。
“你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方筱染狐疑的转过头，正好看到顾煜清正笑吟吟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