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顾煜清眼中依旧含着笑意,如沐浴春风一般。
他有时候温柔的不像样,就感觉不带一丝情感波动,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时,她还是方家的嫡女,以方筱染的身份见的他,与现在的样子一般无二。
“我只是想跟顾二公子聊聊之前的事,那时我尚且年幼,在方家朝不保夕,对你我的婚事自然心存抵触。”柳如烟垂眸,面露委屈与遗憾。
这是实话,在她替代方筱染成为方家嫡女期间,得知和顾侯府公子有婚约,她本异常激动,可在见了顾煜清后却大失所望,一个双腿残疾,尚无继承爵位资格的二公子,令她实在不愿嫁给他。
因而曾想方设法悔婚,好在侯府从未提及此事,就连顾煜清都待她与旁人一般,让她觉得也许顾煜清也不在意这门婚事,也就松了口气。
可到如今,方筱染非但没有拒绝,甚至和顾煜清越走越近,让柳如烟心生疑惑,想着难道顾煜清还能有什么价值?
记得曾经宁贵妃曾告诉她,莫要招惹此子,看宁贵妃如此庄重严肃的警告,越发让她对顾煜清产生好奇。
别的不说,就凭他挥金如土就足以看出此人不简单。
哪怕无法承袭爵位,也一定能成为不小的助力。
这样一个人,不该便宜了方筱染。
听闻这话,顾煜清浅笑道:“从来都只是我与方筱染的婚事,与你何干?”
“只是现在没有关系,但在六妹妹归来前,我便是她。”说这话时,柳如烟已然来到顾煜清身前,她微微弯下腰,双手紧紧攥住轮椅的扶手,目光死死的盯着顾煜清的眼睛。
顾煜清毫不在意的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可你现在姓柳,还是说柳家愿意将你嫁给我?”
柳如烟当即神色一愣,久久不曾开口。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柳家怎会让她嫁给顾煜清,除非是顾家大公子还有可能,顾煜清是绝对入不了柳家眼的。
“柳姑娘如此为难,又何必再多言。”顾煜清依旧在笑,似乎不管柳如烟说了什么,他总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情绪完全不受影响。
“若我愿意,公子会娶我吗?”她仍旧不死心,突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站在一旁的小石头听完后不觉瞪大了眼睛,寻思这姑娘在说什么话呢,难道还真想嫁给自家公子不成?
谁知顾煜清若无其事的开口:“这得问过我家娘子才行,纳妾得由她做主。”
“妾……你,我堂堂柳家嫡女,你竟让我做妾?”柳如烟当即变了脸色,眼中迸发出怒火。
荒唐,简直是荒唐。
且不说柳家,哪怕是她自己都绝不肯低人一等,做妾这一辈子岂不是都要被方筱染压制,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噩梦。
看着她怒火攻心的模样,顾煜清粲然一笑,“我开玩笑的。”
说罢,柳如烟的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接着小石头便推着顾煜清朝南门走去。
即便说是玩笑,可柳如烟还是难以接受,她红着眼睛望着顾煜清离开的背影,咬牙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你们都别想好过!”
从柳家出来,方筱染并未作停留,一路回到郡主府。
之后两日,并未听说柳家与哪家联姻之事。
看样子柳家还在筛选,上次的事对宁贵妃打击不小,怕是需要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在此期间,初七已然潜入太师府,破开太师书房的机关进入密室,寻到了太师与宁贵妃往来的书信,以及信物。
就这么带走,难保不会打草惊蛇,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拿到证据,又不会打草惊蛇。
初七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自有方法能将书信拓印下来,这些往来的信件最主要的是内容,太师和宁贵妃做的每一笔账和事,只要抽丝剥茧去查,很容易全部查出来。
至于信物,初七并未动,他想,太师这里有,贵妃那必然也有,若到时候昭帝要查,自然能搜出来。
做完这一切,初七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老太师所在的别院中。
他不能直接离开,否则会被察觉出端倪,只能想方设法离开些时日,将拓下的信件内容交到方筱染手中。
在拿到他们二人的信件内容后,方筱染命人在暗中彻查此事,同时暗中向皇后那边递信,悄无声息的引诱皇后的人去查。
做完这些后,初七再次回到太师府,以确保太师府无异动。
转眼已经到了赵筠宁约她的时间,方筱染无法拒绝,只得按照约定前往月湖。
与平时相比,月湖并没有多少人,像是有人提前清过场,湖中只有一艘精巧的游船,一看便出自大家,绝非一般人能建造的。
来到湖边,有宫人早已在此等待。
他们都是九公主宫中的人,见到方筱染后还算礼貌,行礼后便带方筱染前往游船。
“郡主,殿下和县主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上船后,一个年迈的公公走过来,冲着方筱染微微行礼,并引她入船。
这艘船不算小,船内装饰极为奢华,雕梁画栋,珠帘轻垂,处处透着皇家气派。方筱染跟随公公穿过船舱,来到一间宽敞的雅间。
雅间内九公主坐于主位,正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玉杯,一旁的赵筠宁则端着一杯茶淡饮着,见方筱染进来,这才放下茶杯冲着她微微一笑。
倒是九公主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并未动,直到方筱染行礼后这才微微颔首,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说:“坐吧,今日我等小聚,无需多礼。”
方筱染点头坐下,宫人进来为她倒好茶,然后躬身退去,雅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可九公主不曾开口,赵筠宁也只是含着笑意看向她,气氛有些古怪,方筱染向来沉得住性子,既然九公主不开口,那她便等着。
直到一缕青烟自香炉中弥漫而出,悠悠的飘向窗外,九公主这才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方筱染,眼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冰寒。
“本公主不想浪费时间,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便直接进入正题吧。”九公主放下手中的玉环,直言道。
方筱染垂眸,不卑不亢的说:“殿下请讲。”
“你难道没有告诉她,本公主为何找她来?”九公主对方筱染这态度感到不满,转头问赵筠宁。
他们二人关系极好,也只有赵筠宁能受得了九公主的性子,当然九公主虽脾气暴烈,但从不对赵筠宁发火。
显然一物降一物,自有能制住她的人。
赵筠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只说其一,具体还要你自己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