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楚筠靠在床头,脸上还带着一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病气,可那双冷冽的眼睛扫过众人时,却仿佛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令空气都瞬间结了冰。
“冉星辰”几人多多少少受到记忆的影响,有那么一点道德底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至于本体,虽然垂着脑袋于床边,内心却毫无悔意,盯着床单上的花纹,只当小猫在闹脾气,默默准备着充当 \"猫抓板\" 来哄对方消气。
见本体指望不上,“杜亚”都忍不住对自己的本体表示鄙夷。
不过,解释终究要是要解释的,气质迥异的四人在眼神交汇中达成默契,“冉星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踏出一步,身影撞碎了满地斑驳的光影::
“我们确实不是他们。”
“他们已经死在了车祸里。”
“只有你活了下来。”
楚筠已经猜到了冉星辰几人的悲剧,看向墨衡。
那双像猫一样眼睛,让墨衡回忆起那天第一眼见到楚筠的场景。
浓稠如墨的大雾,将深山的山路彻底吞噬。一辆 mpV 艰难地在其间爬行,车头大灯射出的光,被浓雾瞬间绞碎。
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不时打滑,车身摇晃,一侧是陡峭山体,一侧为深不见底的山谷,稍有不慎,便可能车毁人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你开慢点,学长睡着了。”第二排传来软糯如春水的嗓音,眼角泪痣随着说话轻轻颤动。杜亚将装着安眠药的小药瓶塞回口袋,睫毛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我知道。”驾驶座上的冉星辰发胶定型的头发泛着冷硬的光泽,精致的西装袖口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似顺从地调整握姿,实则脚下的油门悄然下压。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生似有所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卫星地图显示,快出山了。” 他的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平板屏幕幽蓝的光照在安翰池冷漠的侧脸上,他握着平板的手上疤痕交错,可见这双手的主人曾经受过怎样惨烈的伤。
“嗯。”冉星辰点头,却像是得到了某个暗号,嘴角不自觉绷紧。
“冉星辰你可要开慢点,我们全车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坐在冉星辰身后的男生头上带着白色发带,皱着眉头,是车上唯一一个面露焦急的。
“我当然会小心。”冉星辰眼神一暗,声音镇定。
吕意闻言却突然坐直身子,他总觉得自从楚筠吞服晕车药陷入沉睡后,空气里就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他烦躁地抓乱头发,实在想不明白这股没有来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只能目光却始终黏在后座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熟睡的楚筠蜷缩成毫无防备的弧度,苍白的脸颊随着颠簸轻晃,像误入狼群的小白兔般脆弱。
“下一个路口是个向右的急转弯道,小心点。”安翰池的平板地图上,红色警示标志闪烁如血。
冉星辰的余光看了一眼安翰池手上的平板,没有应声。
当雾霭中浮现出锈迹斑斑的护栏时,他猛地向右打满方向盘,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mpV 如脱缰的野马撞破腐朽的栏杆,失重感瞬间席卷全车。
“超!冉星辰你做什么!”
“楚筠还在车上呢!你为什么!”
“你想死别带着其他人啊!”
···
车上安静到近乎诡异,只有吕意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像是在演一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身体失重明显,车辆正在向悬崖坠落,吕意也不想等到几人的回答了,迅速解下安全带想要抱住后座上的人。
最起码,楚筠要活下来。
只是,吕意没想到,拉住自己的不是开车冲下悬崖的冉星辰,不是故意指错路的安翰池,而是他身边人——杜亚。
“杜亚你为什么···”吕意不敢置信得看着杜亚,满眼绝望。
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格外阴冷。他知道他们即将撞上地面。
他已经来不及去保护他最爱的人了。
吕意看着杜亚扭曲的笑脸,似乎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之旅。
他们三个人,是共犯。
汽车“砰!”一声巨响撞上石壁,滚下山崖。
在死亡降临之前,吕意还是没有想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喜欢楚筠的几个人为什么要带着他一起死。
或许,看似最冷静的人实则心里早早就疯了。
越是理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偏执。
下坠的车厢里,楚筠毫无知觉地撞上顶棚,清脆的骨裂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宣告着生命的凋零。
血液染红了吕意头上的发带,意识归于死寂前,吕意眼前闪过走马灯。
天真温柔的少年在他的生日那天亲手为他戴上发带。就像是一束光,让他看清了父母将他送上的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原来也有那样美丽的风景。
少年温柔的笑容在血色中逐渐模糊。
最后一排,楚筠歪着头,像一朵被狂风折断的白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保持着熟睡时的宁静。
车辆最终坠入深渊,只留下破碎的月光,在雾霭中无声祭奠着这场惨烈的悲剧。
“滴答、滴答、滴答。”
浓稠的血珠顺着扭曲的车架缝隙坠落,在积雨的泥洼里晕开暗红涟漪。
坠入崖底的 mpV 宛如被巨兽碾碎的玩具,玻璃碴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尖锐的金属骨架如獠牙般刺破车身,无情地扎进血肉模糊的躯体,猩红的血液顺着沟壑漫延,在腐叶堆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祭献。
车辆完全报废,里面的人自然无一幸免,七零八落得倒在车里,一车五人,全都死在了这场车祸里。
万幸的是,尽管油箱破裂,刺鼻的汽油味与血腥味交织弥漫,却未引发致命的爆炸,使得这些破碎的生命还保留着最后的人形轮廓。
油箱漏了油,汽油味混杂着血腥味,那味道着实是不太好闻。
银白色的小蛇从灌木丛中游出,蛇信子刚捕捉到空气中的腥甜,便如触电般猛地缩成 S 形。
就在它准备调头离开时,一声微弱的呻吟划破死寂。
“嗯···”
车内微弱的呻吟让小白蛇鳞片下的心脏剧烈跳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冥冥之中的牵引,它缓缓游向车内。